“起來吧,不必如此緊張。”鳳紅鸞卻只淡淡道:“你不是石門派,秘境也不在文心境內。於我洗月派而言,那本就是我們的東西,能得到固然最好,得不到亦無損失。而就我個人而言,修為到我們這一步的人,更不是靠著資源就能堆上去的,意義就更加不大了。更何況在此事上,我另外還有一些看法……”
“另外還有看法?”唐劫不解。
鳳紅鸞悠悠回答:“其實那些資源到底是洗月派所得,還是洗月派中的某個弟子所得,其實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個弟子是否真心為了敝派。只要這個弟子是我洗月派的人,只要他是全心全意歸於我洗月派,那麼那些資源是落在他一個人身上,還是分散在洗月派眾人身上,並沒有什麼區別,反正最後都是我洗月派的人用掉了。而若從實力方面考慮,一個強大的真君遠比成百上千個脫凡巔峰要來得更有價值……”
這是第一次,唐劫聽到來自洗月上層的人陳述對秘境的看法,隨著鳳紅鸞的闡述,唐劫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在鳳紅鸞的眼中,他的關注點從來就不是秘境歸誰,而是掌握秘境的人是否忠誠於派內。
在他看來,掌握了秘境的唐劫只要忠誠於洗月派,那就相當於秘境歸了洗月派。
而從資源分配的利益最大化角度考慮,集中所有資源打造出一個真正的強者,其實比人人沾光更能提升洗月派的實力。
此外鳳紅鸞也不認為僅靠逼能逼出唐劫來。
畢竟在那之前已經發生了顧長青的事,顧長青對唐劫的殘酷對待早說明了唐劫不是一個靠刑罰能讓他屈服的人。既然天神宮的鷹主都沒能讓他唐劫開口吐實,那憑什麼洗月派就一定能做到?
面對一個不怕死的傢伙,有時候任你修為通天亦是無奈。
逼,未必逼得出來;放,則可能放出一個本派真君。
如何選擇自然明瞭。
正因此,這些年來他也一直在觀察著唐劫。一方面是繼續確認唐劫是不是秘境得主,僅憑杏花樓所見,鳳紅鸞只是比別人有更多的理由懷疑,卻不能完全斷定。另一方面就是看唐劫是否算得上是一個忠誠的人。
當然這種觀察不是全天候跟隨,主要是蒐集關於唐劫的資料,加以分析。
說白了就是杏花樓之見,使得鳳紅鸞對唐劫的注意比其他人更多些,正因此,他才能最後確認唐劫就是秘境之主。
種種原因使得鳳紅鸞對唐劫一直處於觀察之中,直至今日,才終於和他相見,攤牌。
“之所以今日找你攤牌,主要還是因為兩件事。一是你對洗月派的忠誠還待觀察,但你對衛家的態度,卻頗得我欣賞。”
鳳紅鸞的一句話揭開迷底,讓唐劫恍然大悟。
冥冥中總是存在著因果關係,唐劫對衛家的處置,不管世人如何看待,至少在同為修仙者的鳳紅鸞眼中,已是無可挑剔了。
明白了這點,唐劫大聲對鳳紅鸞道:“唐劫蒙洗月派栽培,定當一生忠於洗月派,永志不渝!”
鳳紅鸞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淡道:“是嗎?那你告訴我,何為洗月派?”
何為洗月派?
這個問題讓唐劫一楞。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鳳紅鸞已道:“洗月派,這不過是一個名字。它是無數修者的集合,代表的也是無數人的意志。今天,是凌霄掌尊統治洗月派,他的意志便是洗月派的意志。明天若是換了蕭師叔任掌尊,那麼他的意志也便是洗月派的意志。可若是這兩人的意見相悖,那麼……你又當如何去忠誠洗月派呢?”
這話問得唐劫目瞪口呆。
不過他終於明白了鳳紅鸞的意思,半膝跪下:“唐劫今生定以鳳院意志馬首是瞻,不敢有違!”
“我?”鳳紅鸞卻笑了笑:“一個小小學院派罷了,若你追隨我,只會將自己放入不利處境,終是不必了。我不會強行指令你聽誰的,從你之前所為,我也早已看出,你這樣的人,本就不當是強行指派。若要你真心對待,那便先需要真心待你。如那吳家二老便是如此。”
唐劫低頭不敢言。
鳳紅鸞已繼續道:“正因此,我不會對你強行約束,只需將你置於派中,感本派恩典栽培之功,假以時日,自然會以派為家,悉心呵護。剛才跟你說那些話,只是希望你明白,派中修者眾多,意志紛雜,不管你將來聽命於誰,附驥於誰,至少在行事之前,都先考慮一下門派的未來。”
唐劫肅然起敬:“是,學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