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4)

小說:九尾龜 作者:嘟嘟

只說秋谷自劉厚卿回棧之後,對修甫等說道:“這個人雖是世家子弟,實在俗不可耐,滿面上露著浮華之氣,不是個可交的人。聽見我要行令,便嚇得屁滾尿流,這種人真是可笑!如今他既去了,我們這酒令卻止剩了六人,況且這令極是淺近,實在無趣,我們改作即席聯句罷。”修甫等一齊稱善。

秋谷便先幹了一杯,修甫等也幹了,問孃姨要過紙筆,秋谷提起筆來正要寫起句時,忽見門簾一起,又闖進一個人來。秋谷忙起身看時,那人向秋谷兜頭一揖,道:“你好快活!在蘇州鬧了個大大的名兒,也不來招呼我一聲,沒有看見你們的盛會。現在又走到上海來,可被我尋著了。”秋谷連忙回揖。原來這個人與秋谷是總角之交,姓貢,號叫春樹,是一個詩詞名手,正與秋谷旗鼓相當,且又生得粉面欺何,素腰壓沈,那神情意態一味的溫柔撫媚,竟如美女一般,迥非秋谷那一種眉目清揚、神情英武的態度。秋谷與他詩文知己,互相推許。

這貢春樹本是杭州人氏,幼年隨著父親,做過一任常州府同知。他父親終於任所,身後略略有些宦囊,蘇州還有幾處房屋。貢春樹因杭州地方沒有什麼宗支親友,便不回原籍,就在常州府城居住。秋谷因曾祖以下墳墓俱在常州,每年春、秋二季,必到常州掃墓,便住在春樹家中,詩酒盤桓,十分相得。此番貢春樹打聽得秋谷在蘇州青陽地浪遊麴院,用度豪華,便趕到蘇州要與秋谷相會,不料秋谷已經回去了,撲了一空。春樹在蘇州住了兩月,順便收取房租。前日方幼惲自上海回去,路過蘇州,恰好遇見了春樹,與他說知備細。春樹方曉得秋谷已到上海,便急急趕來,打算與秋谷商量一件事情,要秋谷替他出力,卻忘記了問明方幼惲住在什麼棧房,所以到了碼頭,只好先將行李發在三洋徑橋長髮棧去,自己卻各處尋問。上燈之後,方才尋到吉升棧來,曉得秋谷在兆貴裡請客,連忙徑到陳文仙院中來尋秋谷。

當下秋谷問明瞭春樹的行止,方知他特地到滬相訪,故友相逢,心中大喜,便向春樹道:“你來得正好,我在此間結了一班朋友,都是性命道義之交,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一般,你且見過了這幾位,再說別話。”春樹便與修甫等拱手,彼此問了姓名。春樹見修甫、仰正等意氣驚人,行為豪爽,修甫等見春樹儀容俊雅,談吐風流。從來方以類聚,物以群分,不覺大家共相傾慕。修甫等便讓春樹上坐,春樹不肯,修甫道:“春樹兄今日才來,又是遠客,我等忝為地主,豈有僭坐之理?”

春樹推辭不得,方才坐下。

春樹見臺上有筆硯信箋,問秋穀道:“你們臺上放著筆硯,想是行什麼酒令,卻被我這催租隸來敗了你們的清興。”秋谷微笑,將改令聯句向他說了。春樹大笑道:“席間聯句是近來一班斗方名士的習氣,你如何也學起他們來?好好的飲酒何等不妙,卻做這等酸子的事情!我是第一個不遵令的。”秋谷一笑,答道:“我們的席中聯句,是大家舒寫性情,平章風月,卻不是做了詩連忙去刻在新聞紙上的斗方名士可比。你既不以為然,我亦樂得藏拙,免得去搜尋枯腸,但是你剛剛入席,就第一個違了我的酒令,卻饒你不得,須要罰你十杯,若喝不了這許多,罰你即席賦詩自贖。”春樹道:“要我做詩不難,我即席賦詩,你亦要立時和韻,方算得令官的公允。若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就要鼓譟了。”秋谷笑道:“依你,依你,但古人七步八叉,俱有成例,若構思遲了,就要加倍罰你二十杯,須要落筆如風,不許停頓,你可敢答應麼?”春樹毅然作色道:“這個何難?料想也未見得難我得倒。你且吃了令杯,看我立時揮灑何如?”秋穀道:“我做令官並無私曲,你若能文不加點,大家也要公賀三杯。”秋谷果然幹了令杯。

春樹要過一張八行信箋,也不思索,提起筆來,看他走筆如飛。秋谷等在旁看著,只見寫得好一筆趙松雪的行楷,娟秀非常,寫著《即席賦贈秋谷章君》一首七律道:

五陵公子正翩翩,裘馬清狂佳客前。

太白豪情窮碧落,冬郎才調況青年。

詩腸對月原如水,劍氣凌雲快欲仙。

春樹寫到此處,正要奮筆直書結句,忽然一想,錯了一個韻腳,便略略停了一停,要換個韻,卻未免就停筆不下。秋谷早大笑道:“溫八叉今竟如何,若再停一刻,便要倍罰二十杯了。”春樹笑道:“你不要自恃做了令官作威作福,停會待我也做一回令官考你一考,看你這曹子建還能七步成章否?”秋穀道:“你不要與我鬥口,且完了正文再說。”春樹一面說,一面早把兩句結句寫了出來。眾人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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