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還有乾糧吃,我也餓了,一直也沒功夫吃飯。”鄭嘯虎走過去伸手拿了一塊餅乾放進嘴 裡:“我吃一塊不介意吧?”
“沒事,你吃好了,別那麼客氣。”肖靚終於抬起了頭,甜甜地衝鄭嘯虎一笑。
“怎麼樣?在洪泰工作還習慣吧?沈東陽有沒有欺負你呀?我那天還跟他說呢,對新來的員工要 多給機會,別給太大的工作壓力。”鄭嘯虎坐在了肖靚的對面。
“呵呵,謝謝鄭總關心,但沒有壓力怎麼能進步啊。”肖靚說完,就不再理會鄭嘯虎了,自顧自 地一邊瀏覽著房地產專業類的網站,一邊補充著PPT。
“怎麼樣,還有多久能搞定?一起走吧,順便一起吃個飯,我正找飯轍呢。”
鄭嘯虎看著專注的肖靚說。
“不了,改天吧,鄭總您先走吧,我手頭上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完,而且有份檔案是明天沈總上 午來了要看的。”肖靚的視線仍然停留在電腦螢幕上。
3一個人的豔照門(8)
“哦,那好吧。”鄭嘯虎突然覺得自己也挺無趣的,便站起來要往外走了,不知為什麼走到門口 突然停下來對著低頭工作的肖靚說:“好好工作,我看好你。”
沈東陽終於搬進了新房子,他在宛平南路上租了一套外面稍顯破舊的高層房子,一室一廳,精裝 全配,房子很乾淨,乾淨到裡面幾乎沒有任何屬於沈東陽自己的東西。剛搬進來的那個晚上,沈 東陽抱著一床全新的被子失眠了。
沈東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思念過北京,那個和上海同樣是異鄉的地方。他想到了北京長安街上 的夜景,在春夏之交,乍暖還寒的晚上,他漫步在寬廣的人行道上,偶爾抬眼就能看到一輪玉盤 似的月亮。那會兒的沈東陽心中有希望,意念中有理想,而現在沈東陽除了一份未知進退的工作 外,居然找不到繼續留在上海這樣一座陌生城市的任何理由了。
其實幾乎每個在上海獨自面對生活挑戰的失意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上海太大了,大到經常會讓 人迷失方向。這座城市裡充滿物慾色彩的燈光從來都不曾熄滅過,幾乎所有貌似完美無瑕的故事 到了上海後都要經受現實的考驗。黃浦江上的輪渡、陸家嘴的大廈、人民廣場的寫字樓、徐家彙 靜安寺林立的商廈和店鋪,這種種繁華景象時刻引誘著人們對城市情節的放縱竊想。
沈東陽想,自己在這個城市中也是一個乙方,而城市就是甲方,如果不能離開這座城市,他就必 須得向生活進行一次漫長的提案准備,結論是什麼,他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是沈東陽只知道在這 場生活提案中,他沒有夥伴,沒有助手,沒有得心應手的軟硬體裝置;他只有對手,只有現實, 只有看不全、摸不透,無處不在的城市甲方。
一年多以後,沈東陽陪著蔣峰在上海吃飯,蔣峰和他曾經有過這樣一番對話。
“東陽,在上海這麼久,你覺得上海的哪種城市文化最吸引你?”
“所有。”
“包括那些浮躁的?陰暗的?”
“是的,所有。”
“東陽,看來你已經適應上海了,估計再讓你回北京就會水土不服了。”
“回北京我沒有想過,至少是來到上海半年來,我就沒想過回去了,北島曾經有一句話,大意是 :如果你是一條船,那你的宿命就是漂泊,千萬別靠岸。呵呵,我沒岸。”
“你所說的沒想過,其實是因為想得太多而忘了一些主題性的東西,或是淹沒了一些主題性的傾 向,你呀,別想太多。”
“呵呵,也許吧。”
這座城市有光芒萬丈,這座城市也有小肚雞腸。張愛玲、陳丹燕,甚至王家衛,每一個書寫上海 的人都用盡了感情與憂傷。這些悲涼的回憶讓慾望包裝得如此美好,於是,你只看到了旗袍、紅 酒、點心、留聲機,看到了潔白無塵的過往蒙上一層淡淡的蒼涼與悲愴。
上海,之於一個人,就意味著回憶,每一個來到上海的人,都是在經歷一段不能釋懷的回憶。如 果有一天,你離開了,你不會記得街角處那個咬著劣質香菸賣炸臭豆腐的大姐,你也不會記得那 些紙醉金迷的酒吧和那些被假洋酒泡醉了的夜晚,你的所有的情緒都會被這座城市感染,你會對 你所認識的朋友誇耀上海的美麗,放大上海的繁華,扞衛上海的尊嚴,因為你的骨血裡已經融入 了上海那些被掩飾過的浮躁。
也許,這就是上海,也許,這就是上海永遠在變也永遠不變的主題。
晚安,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