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給的用度,一年下來倒也能節省幾百兩銀子。”“這麼多?”他有些吃驚。我笑了笑:“嬪妾長在農家,生的小氣,代王莫笑。”他嘴角上揚,面帶溫柔:“哪裡會笑,能如此為代國著想讓本王感動,只是虧待了你,更何況如今你也該多添些,為了孩子。”“遵命,明日嬪妾就派靈犀打魚去。”我抿嘴一笑。靈犀在旁作勢驚慌:“哎呀,那奴婢可就不會了!”聽到這裡劉恆與我呵呵大笑,靈犀也在旁掩嘴笑著。笑意未退,我卻惦念心中的疑問,又布了些菜給劉恆:“代王剛剛說去買馬,為什麼?”
劉恆聞言,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靈犀也自覺退出殿外,將殿門虛掩。“杜戰說,代國兵弱,主要是戰馬缺少,北方雖然已有平定,卻常常有小支匈奴滋擾,代軍出戰常有傷亡,彼弱我強,敗就敗在馬上。此次出去購買一些匈奴人自己養的馬匹,雖不能彪勇善戰,但可加強我軍力量。最主要的是也可防禦。”我深思,怕是還為了來日起兵吧,不動聲色,抬頭問:“那匈奴人怎麼會相信你們,又賣馬給你們?”說到此處,他有些得意:“漢宮為買圈養狩獵的馬,常常會去邊境交易,我們尾隨了漢宮的部隊,等他們走後再和那些人交易,另外,代國有些因上次戰爭失去家園的匈奴人,我們給他們屋舍,田地,牲畜,他們在此也生活得平靜,此次前去,帶了一小隊,我們不露面,由他們出去交易,那些匈奴人賣給漢宮的多是老弱,而見是自己人買馬,就趕些好馬出來,所以買的極其順手。”
戰馬已有,下面就該訓練軍隊,難道劉恆真想起兵造反?劉恆見我眉頭緊鎖,將座位靠近我,問:“你在想什麼?”我伸手拿過茶碗,探指蘸水,在桌腳空餘處寫道,代王可是想起兵?他有些猶疑,頓了一下,也蘸水寫,是。果然如此,代國可以增強兵力卻不應該如此明目張膽,呂太后早已對代國有所防範,風吹草動即會揮師東征。好危險的舉動阿,難道杜戰不知麼?我又蘸水寫道,嬪妾以為,代王可效仿勾踐。劉恆看到這裡有些沉思,越王勾踐臥薪嚐膽二十年,也曾因怕引起吳國的注意,無法操演兵士,後勾踐在深山挖通大洞,白日士兵耕種生活,娶妻生子,晚間進入山內,連夜操練,後才有的隱忍勃發,一舉殲滅的吳國。顯然他是知道這個典故的,此時此景與越王無異,他也可以效仿越王,只是在那之前必須修造隱藏士兵的地方。代國山少,多平原,怎麼才能建造合適的地方?他愁眉不展,我知道他的疑問。
我起身跪下,謝罪叩首,接著在磚地上寫著,修造陵墓。劉恆恍然大悟,漢墓以高祖為準,上有圓形穹頂,下陷十幾丈深,裡面寬敞,操練極其方便。他讚許的神色剛起,隨即又黯淡下去。代國上下節儉,如此鋪張沒有藉口,無法完成。我笑著,用手指著自己。他身形一震,將我環抱,緊緊地窒住我的呼吸,他俯在我耳畔帶著氣息用唇語說:“委屈你了。”我笑著不答,將頭靠在他的臂膀上,緩緩閉上眼睛。代國上下一片波瀾,代王聽信後宮讒言,為自己修建陵墓,只求長生不老。有遍請天下有名的方士供養在修建陵墓處,天天做法煉丹。周嶺百般規勸無效,企圖碰柱自盡,謝罪於代國臣民,雖流血滿面卻未死成,被劉恆命人送到府邸,嚴加看管,如有意外全家抄斬。薄太后聞得此事,暴跳如雷,召見代王,歷數往事,讓他不可為女色誤國,斷送了辛苦得到的分封。代王勸慰無果,薄太后擺出兩條路,一是賜死竇氏,陵寢停工,二是從此她出家修行,再不理塵緣,斷了母子情緣。劉恆咬牙,不曾答應,薄太后拂袖離去,出家城外三真庵,再不見兒子一眼。
杜王后也曾規勸,卻因太后的罷休而停止,彷彿心冷了般,每日只是照看世子,其餘一切不問。我每日的晨省,她也都以身體有恙謝絕了,我也不解釋,在殿外叩拜施禮,然後回宮。
我越來越沉默寡言,看著小腹慢慢隆起,心思沉重,飲食也日日清減。我苦笑,原來我真的不是當禍水的材料,只是如此便心意消沉。現在連承淑宮的宮人們都開始小聲議論,原來代國安寧祥和,百姓安居樂業,如今他們愛戴的代王因為這個女人變得暴虐,連仁孝也忘在腦後,隨身服侍的人更加需要小心,否則不知何時就丟掉了性命,這樣的積怨多了就變成對我的惶恐避諱,靈犀攙扶我散步時,每每見到我時,那些人都閃躲一旁,偶有躲閃不及被我碰上也都哭得如頃刻會失掉性命般,見此情景我再不出門,想留給他們些許安寧平穩。靈犀見我每日只是臥床,極少進食,她常哭的似個淚人。我懶得勸慰她,哭就哭吧,怕是還有哭在後面呢。陵寢修的緩慢,耗費頗大,我把積攢下來的東西和從漢宮帶來的珠寶全部捐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