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雖沒大開殺戒,可凡是被他喊去“問話”的妖王都會重傷而返,七竅流血,好似呆了一般滿臉僵硬雙目無神,卻讓分屬各妖王麾下的小妖們膽戰心驚。
周繼君和碧華互視一眼,皆已瞭然。
定是白象妖王察覺到他侄兒身死,尋著氣息而來,卻又找不出他究竟死於何人之手,因此才大動干戈,將方圓百里大小數十座妖山的大王們一一招來,施展法術強行查探他們的心神。
“無名一直在積雷宮,白象大王應當不會懷疑到你。”
良久,碧華公主擠出一絲寬慰的笑容,對周繼君說道。
“嗯,他招去問話的只是留在此處的妖王們,而我此時正在積雷宮,應當”
周繼君揉了揉眉頭,淡淡一笑道,他話還未說完,就覺得心頭撲通撲通地直跳,一絲不祥的預感悄然升起來。猛地抬起頭,周繼君望向天空,妖風從遠處吹來,金甲和天吳兩位妖王一前一後朝這飛來。金甲、天吳也是修為實力尋常的妖王,自然不會被派到前線,他們一個被任命為管理兵器的都尉,一個則掌管丹藥,此時應當都在積雷宮待命才是
“糟糕”
周繼君心底一沉,挑目望向夜空,不多時,一頭銀髮的白衣妖王也駕著妖風出現在半空中,他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向黑石山,卻沒有心神傳音。
“那是無名?他怎麼也來了,難不成”
碧華公主緊咬著朱唇,滿臉震驚,隨後轉過臉,擔憂地看向周繼君。
“白象大王這次不找出真兇絕不會罷休,連遠在積雷宮的妖王都被召回。”
周繼君艱澀地開口道,額上已滾起細密的汗珠,胸口沉悶微微有些喘不上起來。無名雖修煉《藏道論》能隱匿氣息,就演算法天境界的強者一時半會也無法察覺,可他的心神卻無法藏匿。白象大王施展法術查探他的心神,周繼君的身份也會就此暴露,到那時候就算百口也莫辯,更何況那元兇正是周繼君。
不多時,駐留在妖山的妖王們都被查探過心神,卻都是一身清白,白象大王喘著粗氣,猙獰著面龐望向從積雷行宮迴轉的妖王們,怒吼一聲,象鼻捲過,當先的金甲大王就被吸了過去。金甲大王之後是天吳,而天吳之後則是無名假扮的銀髮妖王。
黑石山中,碧華公主面白如紙,她看了眼陰沉著臉的周繼君,舉步走到他身旁,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當斷則斷,大不了丟掉銀髮妖王的身份,趁那白象妖王不注意,我們速速逃離妖王群山吧。”
夜鳥悽鳴,幽幽的蟲語聲從樹林草叢中傳出,迴盪在黑石山間,卻愈發讓人覺得心亂如麻。一柱香時間過去,半空中金甲大王滿臉是血,被粗長的象鼻甩飛了出去,孱瘦的天吳大王哆嗦著腿肚子,痛苦地閉起雙眼飛向前去。
銀髮翻飛,白袍揚起,無名餘光飄向黑石山方向,淡淡一笑,眉宇間已浮起暗黑的死氣。他本是一尋常的讀書人,卻被惡人所害,家人皆亡,尚未過門的妻子也慘遭羞辱含恨而死,他本以為這一輩子只能渾渾噩噩、終日借酒消愁下去,卻不料偶然一次邂逅了公子。先助他報仇雪恨,隨後又傳其修煉之法,從此以後踏上了那條長生之路,除了為僕於公子座下,無名再也想不到其他能報答這番恩情的方法了。即便當作替身,為公子而死也又有何方,再說了,之前就已經死過一次,雖然那般痛苦誰也無法想象得出來,可他無名卻早已什麼都不在乎了。
公子,還不快走
眼見黑石山中半天沒有動靜,半空中白衣銀髮的男子臉上浮起濃濃的憂色,捏緊拳頭,手心已沾滿汗珠。
“你還要拖到何時?”
碧華憂心忡忡地望向天頭,那隻猙獰可怖的白象已經施展法術,開始查探起天吳的心神,再過一柱香時間,就要輪到無名了。
“銀髮妖王不能死。”
低沉的話音傳來,碧華公主微一怔,她詫異地看向周繼君,就見他眼中閃著莫名的光彩,有緊張、有興奮,還有一絲讓碧華心中微微慌亂的決然隨後他張口將巴掌大小的象神兵吐出,遞給碧華,鄭重地說道。
“一會你尋著機會,帶上孟極和步空堂先行迴轉東海宗,切勿再回頭。在藏書閣等我,三天內,我定會去找你。”
心頭撲通撲通直跳,碧華公主剛準備開口,就見周繼君朝她淡淡一笑,爾後縮地成寸,轉眼間就已消失在洞府中。
努力平復下紊亂的心緒,碧華公主慘白著臉細細思索起來,短短剎那後,她神情一僵,眼中浮起難以置信的驚駭,唇角顫抖著,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