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亮說:我們只知道馬桂英從小是個孤兒,父親早死,母親改嫁後又死,三歲即由繼父帶大,據說沒少吃苦頭,繼父是個神棍兼神醫,文革的時候治死過兩人,後來給槍斃了。馬桂英接了衣缽,有幾年幹得挺火,帶著小兒子朱向貴竄走三鄉八里,不知何故,四年前朱有田,就是棺材裡躺的那位,他突然在馬桂英起壇作法的時候,跑去揭穿了馬桂英的把戲,從此一家人決裂,朱有田與大兒子朱向發同住,馬桂英與小兒子朱向貴同住,朱向貴一直未婚,在家閒居了兩年,眼看舊業操不下去了,在兩年前外出打工,一直未返。
這麼說來,馬桂英殺朱有田的動機倒是很明顯,但不應該在朱有田死後再拿村民們洩憤吧。
張愛華有了新觀點,她說:我感覺馬桂英有些神經質,她的眼神很飄忽,不應該是一個剛剛喪夫,又臥病在床的農村老太太應有的眼神。
嗯,說說理由,郭局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張愛華臉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覺得,她的眼神很熟悉。
熟悉?郭鋒和馬亮都感到這個用詞很奇怪。
是的,張愛華說,這種眼神象她的婆婆。
你婆婆是神姑嗎?馬亮問。
不是,不過也是農村來的。
張愛華這時候腦子裡大量放映起她婆婆的眼神瞬間,每一次當她突然和婆婆眼神對接的時候,總有一種驚顫的感覺從那眼神裡傳遞過來。
郭局長凝視著張愛華,意味深長地說:愛華啊,你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據說你正在辦理離婚,可你結婚才一年多啊。是你丈夫的原因?
四、嫌疑人馬桂英(2)
張愛華搖頭,低聲說:是我婆婆。
你們合不來?這個婆媳關係可是千古難題啊。
局長,你放心,我只是感覺到馬桂英心理上肯定有某些防線,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把個人感情帶到這案子裡。
我相信你。
第二天一大早,村民們陸續圍聚到了這裡,朱有田的女兒朱向妹也趕到了,她首先撲向父親的棺木上號了一通,然後才茫然地望著旁邊肅立的幾個警察,劉翠花把她拉一邊嘀咕了幾句,把個朱向妹弄個臉色發白,渾身發抖。
郭鋒突然想起什麼,耳語對李強說:你去打聽一下劉翠花和朱向發的平常關係,似乎兒子死了,朱向發的打擊比較大,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李強望望一天一夜來象個遊魂似的朱向發,又望望回過神來的劉翠花,轉身向村民中間走去。
張愛華過去拉朱向妹到一邊,作必要的筆錄。
郭鋒沒看到馬桂英的身影,便往馬桂英的房間走過去。
朱向妹剛對著張愛華坐下來,突然頭一歪,整個身體向後仰去。張愛華馬上呼叫過來幾個村姑,七手八腳掐人中,灌水,水從嘴角流出來,張愛華急中生智,用力狠狠拍了一下朱向妹的胸膛,朱向妹身形較壯,毫無反應,又連續猛擊了幾下,突然朱向妹大聲嗆起來,終於醒了。
醒過來的朱向妹開始呼天搶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大聲呼著小侄子朱兵兵的名字,聲音淒厲悲愴,村姑們被動容地陪著抹眼淚。
此邊朱向妹的哭喊聲剛起,那邊馬桂英的房間裡傳來郭局長的幾聲大吼,緊接著是馬桂英的尖厲叫聲,民警們不約而同往屋子衝了過去。
郭局長同時奪門跑出來,臉上一片黃土。大家看著郭局長,老郭鐵青著臉,搖搖頭。
張愛華要進屋,被郭鋒制止。
這時候,馬桂英出來了,換了件黃色道袍,披頭散髮,赤著雙足。手裡抓著幾張白紙,另一手握著一個大黑瓶子。袍子髒且破,走動的時候東飄一塊,西晃一截,倒也有些仙風味道。
村民群裡頓時發出了小小騷動,唧唧喳喳的土家話紛雜起來。
郭鋒示意民警們退到一邊,小偉昨晚走了,還剩六人。
馬桂英挨著把手裡的白紙貼到各間房門楣上,客廳的門楣較高,她跳了兩次都貼不上,一個小青年衝過來,幫她貼上了。馬桂英扯住小青年,咕嚕了兩句,小青年點點頭,提了個小桶打了水回來,馬桂英把黑瓶子開啟,從裡面倒出一瓶像墨水似的液體到桶裡。
李強這時候走到郭局長身邊,低聲說:查清楚了,朱兵兵不是劉翠花親生的,是朱向妹的兒子,由於劉翠花一直未育,朱向發就抱了妹妹的小兒子過門當親生兒子養,另外,據說朱兵兵有“神體”。
什麼是神體?郭鋒小聲問。
村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