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愁悶地想。
平安巷雖然住了十幾年,卻沒有讓她有真真切切的歸屬感。那裡承載了太多不好的回憶,除了勞累和辛酸;便是生活帶來的無奈。
天空蔚藍,微風挾著泥土的味道;遠處升起一縷縷炊煙。李綺橙出神地看著河裡遊著的一群鴨子;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起了自己被囚禁在那個柴屋的日子,聽到了嬰兒洪亮的啼哭聲和陣陣狗叫聲;她想起了那群警察推開門那一瞬間,她麻木的心情;還想起了那段生不如死的絕望日子,她身邊只有一個嬰兒時,自己奶水少,只能起床熬雞湯拼命大補的日子……
李綺橙掀開袖子,白皙的手腕上,一道粉色的傷疤突兀而醜陋。
我的人生為什麼會這麼坎坷?
她這麼問自己。
沒人回答她,她也得不出答案。只有清風在溫柔地撫著她的臉,彷彿在告訴她:沒關係,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真的會好起來麼?
她躺在草地上,慢慢陷入了深思。十幾分鍾後,暖陽將她烘焙得渾身舒適,睏意襲來,李綺橙揉了揉眼睛,聽到一陣急促又有節奏感的腳步聲從河坎上傳來。
“橙子!”
馬方乾穿著一件白色的褂子,手臂和脖頸上跟被水淋了一般,溼噠噠的。他手裡扛著一袋水泥,“呼哧呼哧”地往養豬場那邊趕。
對面山坡有人摘了帽子,揮著鋤頭大喊:“哎!小馬哥,養豬場辦好了請吃飯!”
“一定!”馬方乾放下水泥袋子,大聲應著。
他低頭,對還在河邊曬太陽的李綺橙說:“橙子,快上來,要吃飯了,我請了鎮上的廚子過來,給工人師傅做了頓好吃的。”
李綺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要轉身往後面側面上去。馬方乾叫住她,“你踩這塊石頭上來,我拉你一把,那邊繞著太遠了。”
她停下腳步,看了眼那塊石頭,走過去。
“把手給我。”馬方乾彎下腰,朝她伸出手。
李綺橙踩上那塊石頭,使勁蹬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腕,借力爬上了河坎。
“哎喲!”
一個略顯沙啞的中年女聲從對面傳了過來。李綺橙上了河岸後,見到曹家村有名的媒婆提著一籃子瓜菜從往這邊趕了過來。
“小馬,橙子,豬舍辦得咋樣啦?”她走了過來。
“李嬸兒。”馬方乾喊了她一聲,“正在弄,弄不了幾天。你吃晚飯沒,我讓人弄了好大幾桌。沒吃的話就過來。”
那媒婆是李綺橙一個比較疏遠的親戚,雖然都是姓李,可血緣關係淡薄得很。好在她這人為人熱情,每次見到李綺橙都要送些東西。李嬸兒擺擺手:“我家那個等著吃食呢,就不過去了,這樣啊,你拿些我新鮮摘的南瓜和豆角回去,反正我也吃不完。”
“這就不要了,我們那裡的菜也吃不完。”馬方乾禮貌地回絕。
鄉下人大都是這般熱情,平時在地裡摘了蔬菜見到熟人路過,都要贈一點給對方的。馬方乾又和她聊了兩句,沒多久李嬸兒就把話題引到他和李綺橙身上。
“你們要是辦好事,一定得請我做媒哈。”她笑意盈盈的,“橙子這些年受的苦,曹家村哪個人沒看在眼裡?有些個沒事嚼舌根,小馬你別放在心上,這姑娘好得很,勤快,又是大學畢業的,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麼好的媳婦兒。”
馬方乾憨笑著應聲。
李嬸兒沒說兩句,就提著瓜菜往河坎那邊走了。馬方乾重新扛起水泥,對身邊的女人說:“橙子,走吧,去吃飯。”
李綺橙卻一動不動的。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離這裡不到二十米處,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高大男人正朝這邊走過來。在他的背後,還跟了一隻黃狗。
馬方乾臉色變了又變——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居然跟到鄉下來了。
那條黃狗見到他之後,立刻搖著尾巴蹦了過去。
“勺子,過來!”馬方乾喊了一句。
聽到這個稱呼,席曄臉色一陰。那條狗從他褲腳邊擦過去,他下意識地就側身躲開。仔細回想了一下,這條狗就是當天咬了他一口的喪門星!
原來是那個姓馬男人家養的。席曄眼睛一眯,難怪,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馬方乾轉過身,扛著水泥往前走,故意當沒看見席曄,側過頭對李綺橙說:“橙子,早點回去吃飯吧。”
李綺橙聞言,轉身跟在馬方乾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