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媽媽,陳叔叔在外面。”
陳秘書?李綺橙端著碗,朝門口看去,男人一如既往地西裝革履。果真是陳秘書。
“夫人。”他朝她微微鞠躬。
陳秘書直起身,往前走了兩步,“今天來,是有件事不得不告知您。”他微頓,接著垂眸,語速很慢,“席總他,在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
李綺橙臉色瞬間煞白。
“啪”的一聲,手上的碗掉在地上,銀耳湯撒了一地。她聽見他說,“席總現在正在重症監護室。”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頭腦一片空白,陳秘書的話在耳邊嗡嗡響著,李綺橙顫抖著手扶住一旁的桌子,又聽到他說“疲勞駕駛”“睡眠不足”之類的話。
她蒼白著臉,鼻子一酸,推開陳秘書就往外面跑。
陳秘書巋然不動,推了推眼鏡,眸裡閃過一瞬微妙的光。
一個小時後,李綺橙趕到了那傢俬人醫院。在四樓的重症監護室,她見到了席曄的父母和弟弟。整個走廊愁雲慘淡,一時間,她如鯁在喉,低著頭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席母見她來了,上前摸了摸她的頭,啞著嗓子安慰道:“孩子,沒事的。今年我這大兒子多災多難,被打了兩三次不說,又挨槍子兒又給人捅,現在還……不過我相信,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李綺橙滿心滿眼的愧疚。她知道,這次車禍,她佔了很大一部分責任。
現在的她,只乞求席曄能趕快醒過來。
第二天,李綺橙讓老許把她載去了陵清山裡的半山寺。上次她來過,求了兩道符,可這符卻沒有保席曄平安。
車子在山腳就停下了,李綺橙決定徒步走上去。從山腳到山頂,要先經過一個樹林,那條林蔭小道上時不時會有人虔誠地跪拜在土地廟前。這裡的臺階也十分陡峭,爬上去得兩個小時左右,然而來往的人仍舊絡繹不絕。
竹海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快到山頂的時候,李綺橙早已是滿身大汗。她眯起眼睛,看著不遠處那座寺廟,擦擦汗繼續往上走。
到了半山寺,李綺橙在門口遇見了形容憔悴的沈家姐妹。她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經過高文秀的病房時,聽到裡面傳出沉悶而壓抑的哭泣聲。
世事無常。李綺橙搖了搖頭,踏進寺廟的門檻,姿態虔誠。
從小在樸實無華的環境中長大,在山野間見慣了本真的事物,被老實憨厚的父母教導,喝著純淨的山裡水,這樣的李綺橙,有點傻氣,有點心軟。譬如現在,她早把她和席曄那點恩恩怨怨給拋到東海里去了,佔據她全部思維的,就是能求得他平安無事。
第四天,她在煎熬的等待中,等來了一個好訊息——席曄醒了。
她坐在病床前,鼻子眼睛紅透了,見他慢慢睜開眼,拿了紙巾掩飾住自己眼裡晶瑩的淚光。李綺橙握住他的手,慢慢將臉貼了上去。
“別哭,我很好。”他艱難地開口。
第五天,他基本能進食了,醫生說他恢復得很好。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李綺橙雙手合十,膽戰心驚,仍然表現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第七天,席曄下了床,並且能自己上廁所了。
第八天,他握著她的手,說了很多話。
“我以為自己要死了,我想,就這樣死了也好,以前對你造成的傷害,會不會也因此而變淡?可是我後來想,我死了,你怎麼辦?你那麼瘦,我還沒把你養胖。我們還沒再生一個兒子,讓他出去拱別家的白菜……我還沒好好補償你。我是罪人,罪人就該活著,看你一天比一天幸福。”
他吻了吻她的手背,緩緩開口:“你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麼?我想給你和兒子一個完整的家。”
李綺橙黯然別過頭,沒說話。他悵然若失,留戀地用大拇指蹭了下那佈滿風霜的手背,隨後放開,“對不起。”
窗外下了暴雨,又急又大,從那佈滿烏雲來勢洶洶的天空中傾瀉下來,拍擊著窗前的梧桐樹葉。李綺橙起身去將窗戶關好。樓下,一對年輕情侶躲在一把傘裡,無懼無畏地朝暴風雨中衝去。雨點打在窗前,噼裡啪啦,逐漸模糊了外面的世界,那對情侶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隔絕了雨聲,屋內和屋外一時間是兩個樣。李綺橙走到病床前,扯了旁邊的凳子過來,挨著他坐下。
席曄閉上眼,滿臉的疲倦。
幾分鐘後,雨點打在窗戶上的聲音越來越響,一時間,像擊鼓般惹人厭煩。席曄氣惱地睜開眼,正好對上李綺橙清亮的眼眸。他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