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曄低聲下氣地求她,“這裡人多嘴雜。”
他見她仍舊冷漠,只好狠下心來說:“我們出去說,你要是不出去,我就把兒子搶走。”
揚起手還沒落下去,就被他牢牢抓住。下一秒,他強制性地將她抱起,穿過人群往醫院樓下去了。
到了車上,李綺橙握起拳頭往他身上砸去,他一聲不吭地挨著。
“別生氣,我剛才說的都是胡話,兒子是你的,你一個人的……”等她打累了,放下手,席曄趕緊抱住她,“激動對胎兒不好。”
“老許,開車。”他沉聲吩咐前面的老許。
車子緩緩駛入車流,往前方駛去。
“先生,回公司麼?”老許問。
“嗯。”
察覺到她的抗拒,席曄放開她,艱難地開口,“我不碰你。”
車子一路開回公司,到了公司門口,他讓老許先下車,“我和她有點事要說。”
老許下車後,席曄緩緩跪在她面前,將臉埋進她的手間。她沒再反抗,只是靜靜地看向窗外。
很久之後,他平靜地說:“我願意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以前太混了,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做了傷害你的事情。或許這就是上天給我的報應,讓我失去你。你別擔心,當年的事情,我不僅會給你一個交代,還會給公眾一個交代。只是在這之前,我要辭去我在公司的職務,讓席川接手,不過這得花費一點時間。你等等我,我不想讓爺爺打下來的江山毀在我手上……”
“等我得到應有的懲罰,那一天,你會帶著我們的孩子原諒我麼?”
李綺橙緩緩轉向他。
她將手抬起,告訴他:別做這種事情,好好過你的生活。
“我很好,夜路走多了也總是會闖鬼的不是麼?我會等到我洗淨汙濁那天,再來見你。”
這樣的席曄,讓她感到慌張。李綺橙苦著臉:你逼我做什麼?你明知道我對你……你要把我們都折磨死你才安心麼?你要是辭職了,我一輩子都不會見你的。
“傻女人。”席曄淡淡道,“我只是讓自己得到應有的懲罰,良心上,我過不去那道坎,我一想到你曾經因為我的緣故而受了那麼多的苦,我比死都難受。”
這個男人固執起來真是可怕。
李綺橙一時間氣血上湧,難得和他辯解,開啟車門要下去。他及時拉住了她:“我讓老許把你送回平安巷,等明天檢查結果出來了,我會及時告訴你的。”
說完,他放開她的手,開啟另一邊車門下去。沒多久,老許重新上車。
車子從原地駛離,站在公路旁的席曄,越來越小,直至消失成一個點。
當天晚上,席曄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席先生,您的太太並沒有懷孕,只是月事不調。”
“好的,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電話,席曄喝完最後一口酒,最後把酒瓶子扔到一邊。一旁的阿姨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去阻止:“先生,別喝了,會出人命的。”
“阿姨,別管我,你先去休息吧。”他打了個酒嗝,朝她擺擺手。
“可是……”
“我現在一喝醉,意識不清醒就好多了。至少不會想這麼多……”他重新開了一瓶酒,拿到嘴邊,自嘲地笑笑,“喝酒忘事,我現在恨不得把自己做過的事情都忘了。”
阿姨看不下去了,勸說也不聽,只好唉聲嘆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客廳只亮了一盞燈,席曄坐在吧檯前,轉著手機。很久之後,他給李綺橙發了條簡訊——
檢查結果出來了,你沒有懷孕,只是月經不調。好好照顧自己,喝點東西調理一下。
發完這條簡訊,他關掉手機,一口接著一口的灌酒,直至喝到胃痛。
——
一個月後。
窗外的暴雨把窗戶打得噼啪作響,李綺橙撐著傘開啟門,把屋簷門口的勺子放進屋,然後將門關好。這是今年入夏來,最大的一場雨。
屋頂上的梨形燈泡周圍飛滿小蟲,密密麻麻地尋求著臨死前的安撫。
她把窗戶鎖死,又拿了件不要的衣服給勺子擦毛。勺子懷孕了,眯著眼耷拉著耳朵任由她給自己擦身體。
暴雨從漆黑的天空中傾瀉下來,撕破一切,儼然要吞噬大地的魔鬼。雨點打在午後竹林上,發出可怖的聲音,這樣的陣勢,還是李綺橙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沒多久,遠處響起了驚雷。勺子不安分起來,從她手上掙脫,對著窗戶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