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得內心有些慌,囁嚅道:「我只是不想看他為那件事一直內疚下去。」
「只是如此嗎?」
對上關栩衡似乎洞悉一切的眸光,羅程的臉色頓時蒼白下來,失聲問:「您……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他不認為他和關月的事可以一直這樣隱瞞下去,尤其在被屢次勒索之後,看來關叔叔是知道了他們的事,才剝奪關月的財產繼承權,其原因肯定跟關風一樣,而並非因為挪用公款。
「求您別怪他,那不是他的錯,是我,我願意把自己的那份遺產權轉給他……」
「你個混小子!」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老管家頭一次在關栩衡面前失態大叫。
老人家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如果事情一開始就跟他明說,也許現在不必這麼麻煩,關栩衡笑笑:「不,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
「羅程,有件事你要明白,從小到大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對我來說,你還有關月是同樣的存在。作為長輩,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縱然有時候幸福的定義跟世俗約定的不同。」
羅程眼眸略紅地看著關栩衡,他在否定知道後說出的話,卻又表現出什麼都知道的意味。更重要的是他並沒有反對,那麼,遺囑……
一份用厚紙封住的檔案推到他面前,羅程接過,奇怪地問:「是什麼?」
「送給你們的,一週後再看,出去吧。」
那是酒吧的契約,羅程做事比關月爽快多了,說賣酒吧毫不猶豫就賣掉了,價錢也公道。害得他只好另出高價再買回來,就算是送給他們的禮物吧,作為間接承認他們的一種方式,這對讓人擔心的孩子!
羅程還想再問,被老管家硬拉了出去。老人家轉回來,偷偷打量關栩衡的臉色,似乎想道歉,卻又不知該怎麼解釋。
「幫我泡壺龍井。」
身體很不舒服,關栩衡不想再多做解釋,找藉口把老人家支走,然後疲憊地靠在了沙發上。這兩天病痛發作得很厲害,即使沒做任何檢查,他也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也許,人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會發現一些原本不曾在意的東西變得有多留戀,不想捨去,卻又不得不捨去。
晚上,燕子青的電話打了進來,一接通就笑:「你在搞什麼?一醒來就立遺囑,是不是又想無限期昏迷?」
「你知道了?」
「有關華那個大嘴巴,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下午關華跑去病房,衝他訴好一頓的苦,又一直為關悅不值,來來回回叨唸了好幾遍,他都聽煩了。
「關華對關悅死忠到底,為了他把你數落了一頓。」
關栩衡哼了一聲:「罵老子,他就不怕遭天譴。」停了停,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連忙問:「你嗓子好像啞了?」
燕子青的嗓音很嘶啞,說話也不像昨晚那麼有精神,想起他身上的傷,關栩衡很擔心。
「有點小發燒,沒事。」
他身上的外傷比想象中嚴重,又一直沒好好休息,昨晚還在走廊上吹了那麼久的穿堂風,身體終於撐不住。從早上開始高燒,還好被護士逼著吃了藥後,燒退下了,所以今晚沒去走廊,而是拿著充得足足電量的手機,躺在病床上給關栩衡打電話。
「你好像很關心我哦。」
關栩衡的關心讓燕子青心情大好,似乎身上的痛也沒那麼嚴重了。聽到他十足的調笑口氣,關栩衡沒好氣地說:「我是怕你病倒了,沒人照顧關悅。」
「好狠心。」燕子青嘟囔道,隨即又嘆了口氣:「如果真擔心的話,就該讓我直接到你家裡聊天,而不是躺在病床上透過電波聊,你究竟在怕什麼?」
怕很多事,更怕這個溫馨的夢很快就會結束。關栩衡知道自己很自私,明明給不了燕子青任何承諾,卻又霸著他不放。不知他知道了真相後,會不會很生氣?不過即使生氣,自己也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嗓音也很啞,是不是病了?」
對話有一瞬間的冷場,察覺到關栩衡不想提起的事,燕子青聰明地轉了話題。
嗓音嘶啞是肺癌引起氣促造成的,不過還好不很明顯,真難得燕子青有注意到,這讓關栩衡更內疚,問:「燕青,如果……關悅一直不醒來,或是被宣告不治,你會怎麼做?」
他很清楚關悅不會再醒來,他的腦部組織機能很快就會完全喪失功效。到那時,輔助儀器就只是個擺設而已。本來期望有關悅在,即使自己過世,燕子青也會很快振作起來。現在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