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她才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她沒有再次回頭,頭也不回地走向院牆,手指上靈力一動,一個銀色光芒的移靈術陣法在她腳下閃動,眨眼之後,她便已經在院牆之外。此時當然不能走正門,不然行蹤極易被人發現。冉傾珞選了一個離東市最近的春明門,一路出了城。
城外其實和城內並沒有太多的不同,仍然是商鋪林立,屋舍秘籍。冉傾珞擔心史雲揚他們發現自己的行蹤,於是多加快了幾分速度。可是她心中卻又很希望史雲揚能夠來找她,心中那份情畢竟無法割捨。
可是不割捨又能怎麼樣,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再次見面,她會見到史雲揚牽著他的妻子走在自己面前,若是割捨不下,到那時又該怎麼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承受的住那種打擊。
長痛不如短痛,還不如現在就努力忘了他,時間一久,沒有什麼是不變的。
冉傾珞一路小跑著,穿過紛繁的人群。好久之外才打了城外。此時已經過了午後,天色正暖。冉傾珞漸漸地走近郊外。也許是想逃避人多的地方。她尋了一條偏僻的道路來走。當人悲傷的時候,種種快樂和喧囂都是屬於別人的,自己與周圍的世界彷彿格格不入,只想快些逃脫那喧囂的世界,尋找一個安安靜靜的世界,盡情的發散自己心中的孤獨。
一路行來,冉傾珞彷彿一步一步走在刀鋒上,她雙腳似乎是灌了鉛,每離長安城遠一步,她的力氣似乎也在消失一點,心似乎便會痛一分,雙眼之中便會多一點彷徨與迷茫。
她走到一個高高的山坡上,那裡幾乎能夠看得到長安城全貌。街道整齊,屋舍儼然。這個大城真的太大了,大到能夠吞噬他們本來堅強的心志,吞噬他們的感情。自己的離開能不能真的讓史雲揚不再兩難,這樣的抉擇真的對嗎?她不知道,既然已經選擇了,又何必去想呢。不過自己就算離開也還是為了他。如此一想,心中終於能稍稍放下,她苦笑了一會兒。
原來愛也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也會有如此難以心痛的時候。
她坐在這山坡上,一動不動,一個時辰過去了,幾個時辰過去了,大地漸漸的陷入了黑暗之中,長安變成了一片燈火的海洋。遠山如同獸骨,近處的樹影如同鬼魅。只有那燈火輝煌的長安似乎與這黑暗而安靜的大地格格不入。冉傾珞藏在黑暗裡,看著遠方,月牙兒從東天空升起,沿著軌跡一直到劃西天空。直到第二天的晨鐘響起,她才站起身來,最後看了一眼長安,便轉身離去。
這是一座她永遠都不會再踏入的城。
這的確是一條僻靜的小路,冉傾珞不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裡,其實她只是想要逃離長安城,逃離上官府。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只不過是漫無目的的走著,只要遠離長安城就行。當陽光漸漸變得有幾絲橘紅的時候,冉傾珞已經走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裡沒有什麼人,就是一個荒蕪的山野,一個小小樹林。走了這麼久,冉傾珞第一次覺得有些累了,便倚著路邊的一塊石頭休息。口中乾渴,她拿出水袋,想要喝水。忽然聽見一陣尖銳的嘯聲。那是飛鏢劃過空氣的聲音。冉傾珞一驚,身形一側,兩支飛鏢便從她胸前掠過,死死的將她手中的水袋釘在松樹之上。
冉傾珞穩住身形,回首去看那兩枚飛鏢,發現那飛鏢竟然和史雲揚昨日給她看的飛鏢一模一樣。冉傾珞一驚,回頭一看,只見先前見到的那名揹負雙劍,手執大刀的大漢漸漸地走近,滿臉皆是殺意。冉傾珞手中下意識地湧出靈力。她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那大漢道:“我奉了主人之命,前來殺你。”
冉傾珞道:“為什麼,我都已經退出了。為什麼還要”
“只因為你不死,他的心便不會回來。若要徹底斷絕他對你的情,你必須死。”一個女人的聲音漸漸飄了出來。那大漢一側身,便看見歐陽景蘭從她身後走了出來。
冉傾珞恨恨地道:“歐陽姑娘,做事何必要這麼決絕。你們兩家的婚約已經足夠將他拴住了。時間一久,他肯定會忘了我的。”
歐陽景蘭厲聲道:“你這是在嘲笑我嗎,哼,我也真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公然抗婚,毀去婚約。還要不顧一切的來找你。我真的不懂,他為什麼要對你這樣好。”
冉傾珞聽罷一愣,心中頓時五味陳雜,他說過他能夠為自己放棄所有,想不到他真的這麼做了。一滾濃濃的感動湧上心頭,冉傾珞忽然覺得自己的出走實在是錯了,她太不瞭解他了。史雲揚為他放棄了這麼多,現在還要為她擔驚受怕,冉傾珞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