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看見,但一顆仙心已在忘我感應,像是一個盲者縱然置身黑夜卻猶能望見天道昭彰。——道隱無名,彷佛巨大拼圖的最後一塊缺片,在這一瞬,天衣無縫地焊接於心頭。
所有的異變與昇華都發生得那樣突然,又是那樣的自然,順理成章。
往日的苦心參悟、生死搏殺,譬如一股股涓涓細流,最終匯聚一處水到渠成,將天道星圖中最為瑰麗深邃的一幅“道隱無名”畫卷,赫然展現在他的心中。
從一個修為淺陋的懵懂少年,數年間,他一步又一步地跨越過橫亙在身前的艱險臺階,跋山涉水、九死一生,而今終是來到了這裡。
可這是哪裡呢?小蛋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正站在一座峰頂上,而周圍的虛空不知不覺亮了起來,就像長夜已經流盡,黎明業已來臨。
他揉了揉眼睛,詫異地四下觀望,重又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在身前一株孤零零屹立的遒勁蒼松之下,赫然豎著一塊古老石碑,上面空蕩蕩的什麼字都沒有,恍如自洪荒蒙化之初便已守立在此處。
嶙峋高聳的懸崖峭壁外縈繞著五光十色的雲濤浩渺,日行於中、月沒於西,繽紛炫目的霞光佈滿天穹,讓人抑鬱的胸襟立時為之一舒。
“我這是在哪兒,是在作夢麼?”小蛋恍恍惚惚地環顧身外,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手背,頓有一股痛感傳出。
天高雲飛,風清松佇,忽地那塊無字石碑亮起一蓬青色光華,漸漸浮現起一座熟悉的村落。嫋嫋炊煙中,他依稀聽到田間地頭的雞鳴犬吠,更有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劃破幽靜安寧的小山村,迴盪在連綿起伏的群山之間。
石碑上的景象緩緩往小村裡推近,就像是自己正漫步走進一家喜氣洋洋的農舍裡。一個莊稼漢正興高采烈地用雙手高高舉起,那兀自呱呱大哭不止的新生嬰兒,喜悅愛憐之情溢於言表。
在一旁的榻上,面色憔悴疲憊的婦人滿眼慈愛,注視著丈夫手裡高舉的嬰兒,卻又唯恐他一個不慎將寶寶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