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恐尹雪瑤故技重施,仍以冰蠶九變的魔氣化解,蔣百里此次配製的毒藥藥性非火非寒,但藥力更勝一籌。
尹雪瑤坦然接過,道:“佛座小紅蓮加上白露蕨,幾為無解之毒,看來蔣毒醫一心要置我於死地了。”
蔣百里沉聲道:“蔣某隻想領教高明。”
尹雪瑤不緊不慢從蔣百里的手心裡輕輕捻起醬紫色的花瓣,微笑道:“何必客氣。此物入口即溶,見血封喉,只怕我根本來不及服下解藥。”
蔣百里不動聲色道:“若非如此,它也稱不上‘無解之毒’了。”
尹雪瑤緩步走到蔣百里摘取佛座小紅蓮之處,將那枚花瓣送入檀口,玉容如霜道:“可惜你未必能稱心如願。”
“嚶嚀”一聲毒性驟然發作,她的櫻唇和鼻子裡,近乎同時滲出怵目驚心的醬紫色血絲,星眸離亂、瞳孔急擴,藥性之快端的是教人瞠目結舌。
眾人情不自禁的驚呼聲裡,尹雪瑤的嬌軀驀然沒入紅花白蕨間的澤地下,轉眼連頭頂也陷沒在汩汩冒泡的泥漿水下。
小蛋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卻看到蔣百里的臉色不悅,腦海裡靈光一閃道:“曾婆婆此舉必然大有深意,不然蔣毒醫何必為之色變。”
需知大凡毒蛇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解救蛇毒之藥,此乃天地間萬物生克的至理。這佛座小紅蓮和白露蕨生長在泥沼之上,經年累月從中吸食營養,吞吐毒素,令得周圍泥漿亦深具毒性。
尹雪瑤正是要以毒攻毒,利用沉澱在泥澤裡的天然抗體,對抗自身所中之毒。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尹雪瑤的身子陷入泥沼內足足過了一炷香,也不見動靜,惟有一縷縷若有若無的紫色菸絲,從下面徐徐散發,無影無蹤地融入夜色。
忽然泥漿輕翻,尹雪瑤的身影自澤下慢慢升起,原本的冰肌玉骨,此刻俱都蒙上一層濃豔的醬紫毒氣,連噴出的呼吸裡都含著淡淡的紫煙。
第三章 用毒宗師
但見她輕移玉趾在澤地中行了一圈,猶如在自家庭院中一般,熟練地採擷下五味草藥摘揀乾淨吞食入腹,雙目微合須臾,臉上的毒氣逐漸消退。
蔣百里冷眼旁觀,起初有些繃緊的面部肌肉反而放鬆了下來。
他心道:“這丫頭心思靈巧,可到底年輕功底淺薄了點兒。想那‘蘭蘊藻’、‘鍾離子’雖是解毒靈藥,但對化解佛座小紅蓮和白露蕨的毒性,並無多大裨益,至多能稍稍起到活血安神、抑制暈眩的效用。”
正暗自得意間,尹雪瑤已將第二道毒藥配好,送到了他的面前。
蔣百里定睛察看,不禁大皺眉頭。尹雪瑤配製的藥物同樣甚為簡單,僅是一味南華草草莖加上些許捻碎的醉苓花粉,以及幾縷在雲夢大澤裡司空見慣的黃芽草虯須,混合在一起儘管毒性巨大,解起來倒也不難。
難的是他左右盤算,要化解這三件毒物的藥性,無論如何總須用到五種以上的草藥。不消問,顯然尹雪瑤不願在這一環節上輸給自己,寧可令對手輕易過關,也要迫使他同樣用上至少五味的藥草。
蔣百里思量道:“說不得,五中取四,捨棄下其中一種。以我的體質和功力,量不會有礙。”
他沉吟再三,決定捨棄本用以中和藥性的碧掌蓮。如此一來,解藥的藥性會稍顯霸道猛烈,但自忖還能抗得過去。
於是蔣百里先吞服下尹雪瑤遞來的毒藥,隨即照方抓藥,就地用離合棗、血棘刺、忘魂花和金剛麻四味藥材消解毒性。
這些東西落入肚腹,立時攪起滔天巨浪。蔣百里只感胃部抽搐如萬根鋼針捻刺,一口腥膿的毒血“哇”地噴濺出口,直疼得面色蒼白、冷汗涔涔,硬緊咬著牙關不發出一記呻吟,苦苦抵抗體內強烈的痛楚。
過了許久,痛感漸弱,他的肌膚上卻起了一粒粒半透明的淡紅色水疹,形狀極是噁心。
蔣百里明白這是自己用藥稍欠中和,以至於藥性爆發得過於猛烈,造成體表症狀之故。過上幾日這些水疹自會消除,也無需放在心上。
他打定主意,最後這一場比試,自己必須配製出一劑能乾脆俐落、一舉結束尹雪瑤的毒藥。否則縱是稍後能化解毒性,自己響噹噹的“毒醫”美名,往後卻不免打了折扣。
厲無怨目不轉睛注視著蔣百里的一舉一動,恨不能衝上去手起掌落將這老匹夫就地正法,心頭卻也忍不住好奇雙方接下來會給對方出怎樣的難題。
他想得出神,卻未留意到腋下挾持的晏殊秀眉越皺越緊,額頭滲出一滴滴晶瑩的汗珠,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