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七雜八,縱橫交錯,可跟當日咱們在情冢裡見著的那面石雕屏風上刻著的海浪紋路,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
她皺了皺眉頭,道:“隔這麼久,誰還能將那屏風上的畫記得一清二楚?”
衛驚蟄笑笑,徑自彎腰,拾起一根枯樹枝在泥地上緩緩畫起來。
農冰衣睜大眼睛低頭凝望,驚訝道:“你真的還記得那些海浪的模樣?”
衛驚蟄一邊竭力回憶,一邊回答道:“我當時只是隱約覺得屏風上的畫有些蹊蹺,可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所以乾脆用心記了下來。不過事隔數年,也不知能否盡復全貌。萬一記錯遺漏了哪裡,稍後入陣多半會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農冰衣大感興趣,俯身用手撐著雙膝靜靜觀瞧,又偷偷覷了衛驚蟄一眼,只見他正全神灌注畫著海浪。
農冰衣不由想起當日情冢中的點滴,心道:“當時小屈就曾動過搜尋情冢的心思,卻被大家夥兒一笑置之。如今看來他的話不無道理,可惜那面屏風近在眼前,卻沒誰能看出它的玄機。
“嗯,也許凌老爺子多少也瞧出點什麼來了,但和小衛一般不願將沒譜的事情隨口抖落出來,寧可先記在心裡待日後慢慢琢磨。”
念及於此,她忽然若有所悟。
“嗯,盛大哥沉穩豪邁心細如髮;阿牛醇樸寬厚堅忍不拔……至於丁大哥,跳脫飛揚、任情任性……包括小衛在內,他們每一個能有今日之成就,盡皆與各自的秉性和努力密不可分,絕非簡簡單單撞大運得來的。”
想著想著,她的思緒越飄越遠,眼前緩緩浮現起另一位身穿赭衣的熟悉人影,芳心可可、難以自遣,不由得幽幽嘆了口氣。
突然就聽衛驚蟄長出一口氣,從地上站起,道:“成了!”
農冰衣如夢初醒,忙凝思審視腳下衛驚蟄剛剛所畫的海浪圖形,定了定神問道:“你從這裡頭髮現什麼端倪了麼?”
衛驚蟄拿著那根枯樹枝在一道道海浪波紋上徐徐畫過,像是在做聯機遊戲一般。不一刻自左往右,在錯綜複雜的海濤中貫通出一條粗線,微笑道:“如果有了這幅畫還不能按圖索驥找到路徑,那我豈不成了十足的笨蛋?”
當下兩人循著小徑二次進到杏樹林中,這回不消多時,果真被他們尋到了一排座落在林間的小屋。屋前的碧波池裡長滿了芬芳吐豔的粉白色荷花,幾隻火紅羽毛的小鳥在蒼翠欲滴的荷葉上蹦跳脆鳴,分外的清幽怡人。
農冰衣走到虛掩的柴扉前,回頭向著衛驚蟄狡黠淺笑道:“你說裡頭會不會突然走出一個大活人來?”
衛驚蟄早用靈覺探查過,曉得屋子裡空空蕩蕩無人居住,於是搖了搖頭。
農冰衣低低一哼道:“你這人最沒意思了。”順手推開柴扉。
幽暗的光線透入屋內,濃密的浮塵在屋子裡瀰漫飄蕩,傢俱上積著厚厚一層灰,果然空無一人。
農冰衣邁步進門,抬頭看見橫樑上懸著的一塊年久褪色的黑木匾,上頭用硃紅色的字型寫著“雙飛軒”三字。在兩旁的楹聯上,揮揮灑灑書就一幅對聯:“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下題“不羨仙谷主醉後塗鴉”。
農冰衣瞧了瞧落款年月,“啊”了聲道:“小衛,俞寬離開情冢後果真是隱居到了這裡。那位‘倪妤’婆婆想必就是他苦苦相尋的妻子。”
衛驚蟄頷首低吟道:“對月成雙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農冰衣怔了怔問道:“小衛,什麼時候你也會吟起酸詞來了!”
衛驚蟄一笑道:“我是在讀懸在牆上的這些字畫,不意就唸出了聲。”
農冰衣舉目望去,但見小廳的四壁上,掛滿了俞寬和倪妤生前所作的字畫,其中就包括衛驚蟄剛才吟誦的那兩句小詩。由於年代久遠,畫紙均已發黃、蒙著一層薄灰,更增幾分厚重與滄桑之感。
屋內所有的傢俱器皿,俱都被此間的主人刻意做成雙數,一顯剛勁古樸、一顯精緻婉約,匠心獨具、相映成趣。
農冰衣看得入神,遙想著著當年俞寬倪妤夫婦在此雙宿雙飛,白頭攜老的溫馨畫面,幽幽說道:“難怪俞劍聖會說‘只羨鴛鴦不羨仙’,要是將來能有機會在這裡住個三年五載,便是教我做神仙也不幹。”
衛驚蟄輕笑道:“好啊,等咱們完成了農神醫的遺願,再向葉無青討還過翠霞一戰的舊帳後,我便陪著農姑姑在此住上三、五年。”
農冰衣嬌嗔道:“你想得美,咱們又不是夫妻,你憑什麼來陪我?”
這話一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