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幾欲分崩離析,魂飛魄散。衛驚蟄頭頂青煙冉冉,竭盡全力救護,仍是不能令元神迴歸。
農冰衣來不及悲痛,飛身到衛驚蟄身側,右掌往農百草天庭輕按,悲呼道:“爺爺,你不要死——”也許是這句話發生了效用,元神猛地一振,緩緩匯入肉軀。
殘垣斷壁外,丹火真君的屍體赫然倒在地上,雙眼圓瞪充滿驚恐,胸口被神農百草杖貫穿,業已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而饕心碧嫗和歐陽修宏則是鴻飛冥冥,為“離草不敗訣”擊傷,膽寒下雙雙逃遁。
光霧初散,罡風徐歇。農百草眼皮顫了顫,艱難地睜開雙目,眸中已然黯淡無光,卻又顯得異常的平靜。他的肉身千瘡百孔,傷痕累累,似將一腔熱血亦盡數流乾,臉上再無一絲一毫的血色。
農冰衣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聲,忙碌不休地替農百草餵食丹丸,敷治傷口,再以金針渡穴,幾乎把能想到的法子全部都用上了。
農百草的情形比起丹火真君並好不了多少,他的耳朵、鼻孔和嘴裡,不住流逸出縷縷紫綠色血絲,竟無力量搖一下頭,惟有用虛弱到衛驚蟄和農冰衣必須運功聆聽才能聞知的沙啞嗓音,若斷若續道:“冰兒,你也是大夫——爺爺是不成的了,你莫要白費力氣。趁我還有口氣在,好生聽、聽我說——”
農冰衣自已察覺農百草全身生機已絕,縱然大羅金仙當前,也一樣的束手無策。但她豈肯甘心,固執地搖頭道:“不,爺爺,你不會死,我你不要死!”
“傻話!”農百草劇烈地咳嗽數聲,嗆出一灘血痰,喘息道:“那‘熒光仙爐’中有我煉製的十八顆千金、千金茶調丸,今晚就就能大功告成用以解救漢州西南數萬——傷寒病者。你你要代老朽完成心願,一定要!”
說到這裡,他的手上竟陡然生出勁力,牢牢抓住農冰衣護持丹爐的左臂搖了搖,灰暗的眼睛凝望著自己的孫女兒,急迫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農冰衣強忍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滴滴墜落,流淌到農百草的臉龐上。
她明白,這是爺爺在向自己交代後事,一顆芳心彷佛被絞碎了似的痛楚,暗自悲慼道:“我算什麼醫聖仙子,竟救不活自己的爺爺!往日他要我多用心思,研修醫術,我總要偷懶。可現在現在我卻只能眼睜睜瞧著他在自己的面前倒下!”
她悲從中來,頻頻點頭,哽咽道:“我一定幫您做到。爺爺,您盡避放心。”
這時遠處遙遙傳來守殘真人的聲音道:“農神醫、農神醫——”想來他們在山下驚覺到百草仙居的變故,急忙趕來望個究竟。
農百草的臉上忽地現出一片紅光,精神也振奮了些許。但農冰衣精通醫理,曉得這是迴光返照的跡象,再也按捺不住螓首在農百草的胸前痛哭失聲。
衛驚蟄亦是心下慘然,他如今僅僅能做的,便是竭盡全力將翠微真氣輸入農百草的體內,令其能在這世上多逗留一會兒,將未了的心願悉數告訴自己的孫女。
農百草嘶啞的嗓音道:“你已盡得老朽真傳,我也可安心去了。只是,無論何時,都要牢記醫者父母心!”
第六章 逝者如斯
旭日初昇,溫煦的陽光悄然播撒在楓林的每一個角落。然而農百草卻異常的清楚,自己體內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毫不留情地飛逝。
交代完了這些,他晃動模糊的視野裡,農冰衣的身影已漸漸變得遙遠,而那悲泣的聲音,更像是從天外傳來,顯得那樣的不真切。
身為天陸第一神醫,他救人無數,亦曾親眼目睹千百位病者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今日,他終究是品嚐到了這彌留之際的感覺,原來恰如夢境,渾無痛感。
他低低哼了聲,莫名地想起了小蛋體內的靈泉仙流,顫聲道:“驚驚蟄,你要照照料好——”猛然迷離的眼簾裡,朦朦矓矓地看見守殘真人、晉連等一干四大劍派的掌門耆宿御風趕至,心頭一警,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望著衛驚蟄炯炯有神的星目,包含不捨與悲憤地凝視著自己,他唇角牽動出一縷笑意,輕聲道:“沒什麼了——”抬眼看見層層迭迭的楓葉上方,天宇蔚藍,浮雲縹緲,已是天光大亮。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自己這一生的路途,也走到盡頭。
他默默心道:“不知我的魂魄飛昇後,下世的輪迴會變成怎樣的人。最好,還是做一個大夫,哪怕是一個默默無聞、懸壺濟世的江湖郎中也好。”
想到這裡,他唇角的笑意更濃,卻聽不到眾人一聲聲惶急的呼喊,只覺得極倦極倦。於是,他緩緩地,緩緩地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