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在空中拍出左掌,與無涯大師的掌力凌空一撞,借勢轉身飛旋,破窗掠出,長聲笑道:“有勞大師親手相送!”
衛驚蟄和農冰衣欲阻不及,不約而同飛身從視窗穿出,喝道:“妖婦休走!”
無涯方丈始知中計,心頭一聲苦笑。他身分非比等閒,自然不能像饕心碧嫗那樣借窗飛遁,一個閃身出門,站到街面上,卻看一前兩後三道身影朝西倏忽去遠。
他正猶豫是否要追蹤下去,忽地若有所覺,回頭朝大街東首瞧去,就見遠遠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翠霞派碧瀾山莊莊主,丁原的岳父姬欖,在他身邊一左一右,便是其妻和婉與上山投帖的空業和尚。
無涯方丈略一沉吟,吩咐道:“空慧、空定,你們二人立刻追上農姑娘,小心保護,莫要讓她再生意外。”
空慧、空定二僧恭聲應了,循著農冰衣等人的去向追下。忽聽身旁風聲響動,屈翠楓不聲不響超過二僧,面色麻木漠然,如一具行屍走肉般去了。
那邊姬欖遙遙抱拳,朗聲笑道:“無涯大師蒞臨翠霞,敝派不克遠迎,尚請恕罪。因盛師弟正在接待越秀、燕山兩派的掌門,不便分身,特託在下前來迎迓。”
眾所周知,姬欖乃翠霞六仙中姬別天的獨子,現為翠霞派五大首座長老之一,地位之高非同小可。
更何況他的愛女姬雪雁嫁與丁原為妻,老丈人又是昔日正道十大高手之一的燃燈居士。以這樣的身分遠迎下山,可謂給足了雲林禪寺面子。
無涯方丈霍然一省,心道:“三年前鬼鋒連挑燕山、越秀兩大劍派,更殺了燕山故掌門蕭浣塵,與兩家結下血仇。今次他們是報仇來了。”
想到方才在茶館裡的所遇,他暗歎道:“看來眼下翠霞山風雲際會,老衲雖是無心參與這些紛爭,可適逢其會,想要完全置身其外也難。”
他也不說破心意,只謙遜道:“姬仙友客氣了,老衲來得唐突,還望寬宥。”
姬欖含笑搖頭,只當無涯方丈此來,也是為了觀看明日與鬼鋒的紫竹林一戰。
和婉卻沒想那麼多,說道:“無涯大師,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請上山一敘。”
無涯方丈謝道:“如此老衲便打擾貴山了。”便由姬欖夫婦引著,直上翠霞山。
眾人去後,茶館裡又恢復寧靜。
由於先前的打鬥並不激烈,除了一扇窗戶和若干桌椅杯盞破損外,其它損失倒也不大。衛母讓幾名夥計稍事打掃整理後,又重新開業迎客,原本站在街上看熱鬧的眾人紛紛魚貫而入,一桌桌湊在一起七嘴八舌聊起適才的打鬥,場面好不熱鬧。
衛母卻無閒情聽這些茶客議論,時不時跑到門口張望幾眼,心口兀自怦怦在跳。
早曉得修仙學藝會如此驚險,當年她才不會那樣痛快就答應了丁原的請求,將衛驚蟄送上翠霞山,拜在盛年門下。
但話又說回來,要不是衛驚蟄修得翠霞派絕藝,二十年前早已因先天絕症而夭折,哪還能活蹦亂跳地活到今日與人打架拼命?
況且翠霞派對自己母子多有照顧,衛驚蟄而今藝業有成,名動天陸,她這做孃親的豈有不高興之理?
她正坐在櫃檯後面七上八下地想著心事,猛聽門口陰陰一聲冷笑,那個先前被打跑的綠袍老婦居然去而復返,眼射兇光大搖大擺地又走了進來。
衛母心知不妙,強做鎮定道:“這位客官,你是來找驚蟄的麼?”
饕心碧嫗在櫃檯前停住腳步,幽綠的目光瞧得衛母心裡直發毛,冷冷道:“我不找他,我找你。”
衛母手一抖,險些弄翻了擦洗的茶盞,強笑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饕心碧嫗獰笑道:“你生了個好兒子啊,竟攆得老身滿山跑?嘿嘿,他再聰明,也料不到我會回到這兒,先殺了他老孃!”
衛母畢竟是普通人,聞言不禁大驚失色,往後瑟縮。
饕心碧嫗哼道:“殺了你,讓那小子知道心痛,好明白與老身為仇作對,絕無好下場!”說罷揚爪鎖向衛母咽喉。
雖說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張寬大的櫃檯,可饕心碧嫗的右臂彷佛會自動伸長一般,赫然掠過丈許遠的空間,已將衛母逼到牆角不能再退。
眼看衛母就要血濺當場,驀地半空中“哧”地銳響,一溜碧光快逾飛電打向饕心碧嫗探出的右腕。饕心碧嫗凜然心驚,翻轉破戮爪“啵”地接住那束碧光,握在手心一瞧,卻是隻茶杯。
她“啪”地捏爆杯盞,凝目打量出手之人,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