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了些,您別介意。”
常彥梧凜然一驚。他這才明白,原來這紅殼烏龜居然還有個名字,而且是傳說中的天界神龍之子,心中暗道:“他奶奶的,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敢情這話用在王八身上,也一樣管用。”
他不忿霸下的譏嘲,有小蛋壓著牠,也不怕這小傢伙造反,當下故意嘿嘿笑道:“孫子,還不過來叫爺爺?”
霸下小眼怒目圓睜,鼻孔裡呼呼噴著殷紅熱氣,憤憤叫道:“氣死我了!”張嘴射出一溜火線,正擊中常彥梧擺放在几案上的小茶壺。“哧哧”微響,紫砂茶壺彈指化為飛煙,卻未傷及底下的几案分毫。
常彥梧嚇了一跳,瞅著霸下氣呼呼掠出屋去,舔舔嘴唇道:“乖乖,這龜孫子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卻不知龍肉的味道怎樣,好不好吃……”
小蛋頭大無比,看著半空中尚未散盡的青煙。
自己的乾爹和乾兒子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己,要有難了。
次日恰逢葉無青考教弟子的日子,早會散後,他在克己軒親自接見了常彥梧,雖然整個過程僅僅是端茶、喝茶、送客,可也足以讓常彥梧得意上好些天。
他老人家素來閒不住,整天走東竄西,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的,碰到人家必定要先說上一句:“我是小蛋的乾爹,你知道小蛋是誰麼?怎麼,你居然不曉得?他就是常寞啊,葉宮主的小弟子。這下,你該明白了罷?”
久而久之,他慢慢察覺,沒幾個人搭理自己,他也不怨人家,北海八鬼的名頭嚇唬嚇唬末流角色還成,在忘情宮裡卻吃不開。若非頭上還有一頂常寞乾爹的高帽,只怕早已被人轟下宿業峰去。
一晃眼到了九月,再有幾天便是九九重陽,常彥梧忽然變得安靜了許多,好像有了什麼心事,但不論小蛋如何追問,他都不肯講出來。有時候問得他老人家煩了,當即兩眼一翻道:“你煩不煩?再嘮叨,老子明天就走。”
可這天晚上,小蛋從朱雀園回來,遠遠看見常彥梧垂頭喪氣地一個人蹲在院裡的屋簷下,怔怔出神。
小蛋走到常彥梧身邊,也蹲了下來,這次,他並沒有再問。
良久,常彥梧罕有地吁了口氣,道:“回來啦?明天一早,我就要走啦。”
小蛋愣道:“是不是在這兒住得不開心,還是有什麼事兒急著去辦?”
常彥梧又是一聲長嘆,這才回答道:“也不瞞你了,一個月前老夫收到你三姨的口信,說九月初九馮老大在他的‘泉莊’宴請我們七個同門,有要事相商。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馮老大幾十年不跟我們聯絡了,這次突然要請我們吃飯,必定是為了貫海冰劍的事情。”
原來北海八鬼這些年來儘管天各一方,如常彥梧、花彥娘等人更是行蹤不定,神出鬼沒,但倚靠門中一套特定的聯絡方式,彼此之間的聯絡卻少有中斷。故此外人想找常彥梧頗不容易,他的師兄弟、師姐妹卻是輕而易舉。
小蛋靜靜聽著,沒有打岔,常彥梧所說的馮老大,就是北海仙翁的大弟子“弄潮子”馮彥海,一身修為在同門中堪稱翹楚,但從未與自己謀面過。
“我尋思著,這事透著古怪,又不好不去。所以趕在重陽前先到忘情宮來見你一面,也算了樁心事。”常彥梧徐徐說道:“萬一老子回不來了,你記得清明節給乾爹燒點紙錢。至於報仇嘛,那就看你小子有沒有這個良心了。”
小蛋安慰道:“也許大伯找你們,只是為了敘舊,未必是什麼圈套。”
“敘舊?”常彥梧冷笑道:“咱們幾個一見面就打,有狗屁的‘舊’好敘?”
小蛋沉思須臾,道:“乾爹,我陪你一塊兒去。”
常彥梧聞言不禁心花怒放,他萬里迢迢來找小蛋,等的就是這句話。
先前做足功夫,擺出種種姿態,都是擺給寶貝乾兒子看的,想他神機子常彥梧是多聰明的人,會傻呆呆地撇下小蛋這個葉無青高徒的護身符不用,獨自一人去泉莊送死?
要是能說動小蛋多請上幾位忘情宮的高手助陣,這事情可就再妙不過了。
他按捺心頭狂喜,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低沉嗓音道:“不用啦,我怎能把你拖下水?再說,葉宮主也不一定肯放你下山。”
小蛋堅持道:“乾爹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管?師父知道,也必定會准假。”
常彥梧故意皺起眉頭猶豫道:“光你一個人陪我去,怕還是危險得很。要是能請葉宮主再派上幾個忘情宮的高手保護你,就穩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