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看了看紅衣少婦的臉色,發現她唇旁隱含的不屑,小寂暗自一笑繼續說道:“娘,您也明白,難得有機會去找平沙島的麻煩,我豈能錯過。所以,就陪著那位朋友一路追著晉連,趕到東海。”
接著,他將其中過程簡略敘述而過,卻著重描繪了綠袍老婦的容貌打扮,和她神出鬼沒的恐怖修為。果然,紅衣少婦的眉頭不經意地微微蹙起,似乎是在記憶中搜尋與兒子的形容相符合的魔道人物。
當小寂提及楚兒身中“破戮爪”,小蛋慨然捨生劈開星門,將他和楚兒送出平沙島的時候,紅衣少婦不由輕聲唏噓道:“這孩子很好,不枉你跟他相交一場。”
小寂的眼圈也紅了,久久沉默。藏在被褥裡的雙手抓緊了床單,手背上的青筋也激越暴起。
“噗喇喇”,窗外響動飛入一羽七彩鸚鵡,停在紅衣少婦肩頭叫道:“小姐、小姐,那位姑娘醒啦!”
小寂起身道:“娘,陪我去看看她。”
紅衣少婦頷首,扶著小寂披上衣衫,出了門。
屋外,雲蒸霞蔚、紫竹環繞。
溫煦的陽光照耀在小寂的身上,生出團團暖意。一棟棟庭院依山而建,如星辰般散佈。曲徑通幽,人過處,飛鳥不驚,群獸嬉戲,風裡飄漾著清脆歡快的笑聲,卻是一群群的孩子在花樹間無憂無慮地奔跑耍鬧。
小寂望著這座生於斯、長於斯的海上仙山,湧動著溫馨的感覺,低聲問道:“娘,爹有沒有訊息傳回來?”
紅衣少婦的臉上生出一抹淡淡的憂愁與掛念,搖頭道:“五年了,依舊了無音訊。”
“你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小寂問道,希望這次孃親會有不同的答案。
然而紅衣少婦仍舊是幽幽地輕聲嘆息道:“你爹做事,猶如天馬行空。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夠猜得透他,管得住他。除非——”
“除非是玉姨,對麼?”小寂介面道:“可這回爹的去處,卻是連玉姨也不曉得。”
紅衣少婦苦澀一笑,推開一扇虛掩的屋門,道:“記住,你將來不要像他這樣。”
進了門,紅衣少婦隔著竹簾向裡屋說道:“楚兒姑娘,我們可以進來麼?”
沉寂片刻,裡屋響起楚兒的聲音道:“請進。”
小寂挑開竹簾,與紅衣少婦進得屋內,只見楚兒半躺半臥在軟榻上,身邊有位侍女剛喂完她湯藥。她臉上的綠氣已經褪去大半,只是容色憔悴委頓,傷處纏著白色的裹帶,也正打量著小寂身邊的紅衣少婦。
“楚兒姑娘,這位是我孃親。”小寂介紹道,搬過椅子先請紅衣少婦落坐。
楚兒頷首問候,說道:“多謝你和令堂救了我。”
紅衣少婦道:“楚兒姑娘,請你將右手伸過來。”楚兒略一遲疑,從被褥下伸出右手。
紅衣少婦抬腕把住她的脈門,一邊切脈一邊說道:“你體內的餘毒一時半會兒難以完全拔除,胸口的傷勢更是險些危及性命。如果沒有急事,不如在島上休養半月,等待病體初步康愈。”
楚兒靜靜聽完,視線轉向小寂問道:“常師弟呢,他在哪裡?”
小寂沉默半晌,終究照實答道:“他為了掩護我們逃走,獨自留下斷後,如今生死不明。只怕——”他頓了頓,將“凶多吉少”這四個不吉利的字眼硬吞回去。
楚兒面色變得嚇人,握在紅衣少婦手中的手腕驀地抽回,寒聲道:“你拋下他,自己帶著我逃了?”
“是,”小寂咬牙回答說:“是小蛋託付我一定要救你。”
楚兒冷笑道:“所以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不管不顧,用他的命去換取一線生機。”
小寂攥緊雙拳,咬緊牙關道:“你一定要這麼想,我也無話可說。的確,我是脫險了,而他卻留在了平沙島。”
紅衣少婦低低嘆息道:“楚兒姑娘,你誤會安兒了。我是他的孃親,對他的秉性再是瞭解不過。為了朋友,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這點,像足了他的父親。”
她凝視著楚兒的眼眸,繼續說道:“你知道嗎,他為了及時救治你,不惜榨盡真氣耗損真元,只用半個晚上,便從平沙島御劍飛馳回幾近六千里外的島上。
“而且,為了阻止你毒氣攻心,他咬破手腕,把自身帶有克毒特效的熱血滴潤入你的口中。最後燈枯油盡,摔落海中。若非島上的人救援及時,此刻早已葬身魚腹。”
她娓娓道來,充滿為人母親的驕傲與自豪,眼眶裡閃動著疼惜的光。
楚兒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