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鳳齡。
“哦,大姐,我……我想問問,這村裡,有沒有寺廟?”
“寺廟?沒有。你……哎呀,你是要找個地方歇息嗎?對,你一個人到這兒來,是不是沒有睡覺的地方?可是,我家只有一張床,有我們家那位在,你一個姑娘家,也不太方便……”朱鳳齡為難地說。
“沒關係,大姐,我到山上看看,說不定可以找到落腳的地方。”薛紅蓮笑吟吟地說,臉上沒有半點不悅。
“山上?山上都是樹,哪有……”朱鳳齡剛說了幾個字,薛紅蓮便已經走遠。
朱鳳齡呆呆地看著薛紅蓮的背影,心裡忽然湧出一股不安。她覺得,這個女子,似乎有些不尋常。
沒有人知道那一晚薛紅蓮睡在了哪裡。第二天大家再看見她時,她依舊是精神抖擻,看不出半點疲憊。朱鳳齡本想問問她去了哪,但不知怎麼,一直沒有問出口。
“姑娘,我們家老爺子大年初一過大壽,雙喜臨門,你給我們剪幾個喜慶的窗花。”
“薛姑娘,除夕夜都圖個喜慶,你剪幾個大福字,這錢啊,少不了你的。”
“紅蓮姑娘,我們家……”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想要的窗花樣式,薛紅蓮依舊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
無論是村民,還是薛紅蓮自己,似乎都已經忘了,前一天,她不但沒有吃一口飯,甚至連水也沒有喝過。
朱鳳齡站在旁邊,有意觀察起她的表情。
微笑,自始至終沒有變化過的微笑。
然而正是這種微笑,讓朱鳳齡內心的不安又強烈了幾分。
她的微笑看起來,似乎太過……固定?
一陣冷風吹過,朱鳳齡打了個寒噤。
天色不知怎麼暗了下來。在朦朧而有些昏黃的日光下,朱鳳齡感覺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木偶。
這種感覺太怪異了。朱鳳齡吸了一口氣,退出了人群,急匆匆地走回家,關緊房門。
“鳳齡,發生啥事了?你怎麼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朱鳳齡的丈夫申斌河見妻子神色慌張,關切地問道。
朱鳳齡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壓低聲音說:“你覺不覺得,那個薛紅蓮,有些怪?”
“怪?哪怪?”
“她的衣著打扮,還有說話做事,怎麼看都不像現在的人啊。”
“不像現在的人?”申斌河也向窗外看去,見薛紅蓮正在給一個人剪福字,“嗯,是有些不太對。”
“肯定不對。你看,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她穿的這衣服,好像三十多年前的樣式,還梳著那麼長的大辮子,越看越不對。”
“說不定人家喜歡呢。算了,別想那麼多了。”申斌河沒太在意,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朱鳳齡沒有再去接近薛紅蓮。村裡的其他人也已經陸續拿到了滿意的窗花,薛紅蓮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終於無人問津。
可即便如此,薛紅蓮仍然沒有要離開暗鴉嶺的意思。
沒有人見過她吃飯喝水,更沒有人見過她睡覺休息。
也沒有一個人問起過這些。
這一天,村裡一派喜慶景象。村裡的守墓人王忠財的兒子即將娶妻,他給村裡所有人家發了喜帖,邀請大家到時賞光參加婚禮。新娘是城裡人,這在這個小山村可不多見。接到喜帖的村民們,自然也是說著吉利話,對王忠財表示祝賀。
婚禮定在大年初一,一是由於王忠財和家人都希望來個雙喜臨門,二是村裡的瞿老太說這一天乃是黃道吉日,是嫁娶的好日子。
收到喜帖的人,並不包括薛紅蓮。
老王家這幾日張羅婚禮,裝飾婚房,忙得不亦樂乎。傢俱,婚服,首飾,擺件,一應俱全。王忠財雖然只是個守墓人,但這次為了兒子的婚事,幾乎花光了積蓄,打算辦個風風光光的婚禮。至於參加婚宴的賓朋,不但覆蓋了全村每家每戶,而且連城裡稍有點聯絡的新友舊識也都一併發了邀請函。
這一天是小年,村子裡的喜慶氣氛也愈加濃郁,王忠財忍不住又開始清點婚禮物件,臉上一直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哎?”王忠財的笑容突然消失,“老太婆,老太婆!”
“哎!啥事啊,老頭子?”王忠財的老伴尹芳梅走了過來,問道。
“這婚禮都快到了,紅雙喜怎麼還沒準備?”王忠財瞪著眼睛盯著尹芳梅。
“紅雙喜?準備了呀!”尹芳梅吃驚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