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午來到了那片土墳山坡旁,目光集中在那最後的一塊空白墓碑上,心中如驚濤拍岸,卻又似乎古井無波。
他試驗了剛剛得到的稍大的黑色耳釘,並用心地感知羅亞森、劉瀲和竹上雪無的特殊能力。
他很想讓方異聖也來聚一聚,但是方異聖卻是委婉地拒絕了。
對方異聖來說,這個世界已經越來越暗,因為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記憶也是早已支離破碎。很顯然,大部分時間他都身在暗世界,將那個鬼魂體留在了這裡。
他不想讓師遠身陷險境。
“那麼,這三枚耳釘,就由你們三人佩戴,”師遠對劉瀲、羅亞森和竹上雪無說,“至於方異聖,看來我是沒有機會共享他的特殊能力了。”
天色已經擦黑,暗鴉嶺村宛如溶入了一個碩大的墨池之中一般。
師遠給父母打了個電話。這段日子他也會經常和父母聯絡,以免他們擔心。
本想再睡一覺,但強烈的不安令他根本就無法入睡。
終於,時間來到了十一點。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依然是無月無星,天穹宛若無邊無際的黑色天鵝絨,隨時都會墜落下來,將所有的生靈覆蓋。
“你們千萬不要靠近。絕對絕對,不要靠近村子西側。”
師遠叮囑道。
隨後,他孤身一人,走入了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暗鴉嶺村,此刻是一片死寂。沒有人聲,沒有蟲鳴,沒有風嘯。
空氣彷彿都凝固了一般。師遠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沉。
緩緩地來到了村西李林家對面的空地,藉助手電光找到了那個舊地窖,師遠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緩緩地走了進去。
右手中的塑膠袋傳來令人不適的觸感,左手的血袋卻似乎還隱隱帶著溫度。
由於沒有專業的醫療裝置,他們只是簡單地查了查抽血和儲血的方法,將安嶺嫻和竹上雪無的血液存在了血袋裡。
師遠取出一根蠟燭,點燃。這是為了提防這古老的地窖空氣稀薄所做的準備。
燭火搖曳,地窖裡潮溼腐爛的氣味衝了出來,令人作嘔。
師遠早早便展開了感知域,小心地分辨著。
還好,地窖裡並沒有什麼異常。
他身後的影子長長地拖在地上,鬼魅一般地晃動,張牙舞爪。
在某個瞬間,師遠驀地抖了一下,警覺地回頭看去。
沒有,什麼都沒有,除了他的影子。
師遠沒有心思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小心都不過分。
他將四具屍體擺放好,又將準備的金屬物品放在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將兩個血袋裡的血塗抹在了雙手上,隨後仰臥在了冰冷的地面。
由於書頁上特別說明了是“地下無光之處”,師遠便將蠟燭熄滅,手電關閉,手機也收到了揹包裡。
這濃得化不開的黑色,如同鉛塊一樣壓在他的心上。
師遠突然想起了不知在哪裡看到過的一句話。
你體會過令人絕望的黑暗嗎?
此時此刻,他就有這樣的感覺。
即便這裡不是暗鴉嶺,即便他沒有經歷過那些匪夷所思的恐怖事件,僅憑這深入骨髓的黑暗,也足以令人絕望,令人窒息。
師遠記得書頁上的那些文字。他將手伸向了那個金屬物品,緩緩地用右手食指指節去敲擊。
沉悶的皮肉與金屬的撞擊聲,是這裡唯一的聲響。那聽起來頗有幾分奇怪的聲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臟上一般。
師遠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而後,似乎下定了決心,快速地敲擊起來。
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轉入暗世界?那裡會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師遠的心臟在狂跳。
手心的血液還溫熱。為了儘快完成轉入,他將血袋裡所有的血都塗到了手上。
突然,他的動作驟然停住,頭暈目眩,大腦像被攪動了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看到了星星。
隨後,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身周毫無徵兆地出現了扭曲的詭異形狀。他知道,自己正在穿越某個“隧道”。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都平息了。
我已經進入暗世界了嗎?
睜大雙目,按亮手電,師遠努力地向四周看去,發現自己仍然是在那個舊地窖裡。
突然,一股強烈到足以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