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聽到身後傳來了什麼東西被碰到地上的聲音。她回頭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她記得自己走進這個房間後就鎖好了門,裡面應該只有她一個人才對。剛才的聲音,是誰弄出來的?
她走到門邊,開啟頂燈,再次回頭看去。
這房間裡的東西不多,一張床,一個床頭櫃,窗子下面放著一個寫字檯,右側是兩個櫃子,其中一個櫃子上有一面穿衣鏡。
她看了看地板,才發現原本放在寫字檯上的一塊橡皮掉在了地上。
那不是會被風吹掉的東西,更何況這裡也並沒有風。
她的腦中浮現出了那張慘白的孩童面孔,她突然感到一陣緊張。不過,這種緊張很快就消失了。
“老黃,我很快就來陪你。”她喃喃地說,繼續繫著外衣上的最後兩個釦子。
她撥弄了一下頭髮,又整了整衣服,看向了穿衣鏡。
羅亞森早已走到了客廳,和其他人聚在一起。師遠焦急地看著樓梯,聽著上面的動靜。他感覺,那股氣息還在樓上。
蔡姣彗突然發現自己有四隻腳,其中兩隻很小,像小孩子的腳。她僵住了,一動不動地看著鏡子。
身後,一張孩子的臉,緩緩地從她身旁伸了出來。慘白如紙,面無表情。
“啊!”
她低呼一聲,轉過身。
身後沒有什麼孩子。
身後有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她見過。
四年前,她也坐在靠窗的一排,她看到了那個女人摔倒,也聽到了她悽慘的呼救。但她只是拍了拍身旁的丈夫,說:“哎,老黃,那女的好像受傷了啊。”
“別看了,好不容易出來旅個遊。”黃騰偉說。
她又盯著看了很久,直到那個女人的身影消失,才將頭轉了回來。
這也算是死罪嗎?
她感到一陣悲哀,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自己的丈夫。
老老實實地勞動,從不與人結仇,因為性格內向,兩人也是思考了很久才決定做生意。與人打交道,笑臉迎人,這些對他們來說很困難,但他們從沒覺得這是罪。
即使在路上看到了什麼,因為內向,不善言辭,所以選擇了沉默。這樣,也算是死罪嗎?
面前的這個女人,雙眼充滿了怨毒。
“殺人兇手!”女人惡狠狠地說。
蔡姣彗似乎突然從夢中驚醒。她終於意識到,她沒有辯解的餘地。
她猛地衝向房門,抓住門把手,轉動,開門,一步跨了出去。
但跨出去的,只是她的一隻腳。
那個女人的一頭亂髮驟然變長,伸向了蔡姣彗,纏繞住她的脖子,她頓時向後倒了下去。
“啊啊!!!”
蔡姣彗雙手死命地去扯那些長髮,兩隻腳亂蹬。
當真正面對死亡的威脅時,她才終於明白,自己並不想死。
長髮將她扯回了房間裡。奇怪的是,雖然長髮緊緊地纏住了她的脖子,她卻依然可以毫無阻礙地喊叫。
她的喊聲傳到了一樓的客廳。
“我不想死!救命!我不想死啊!”
一樓客廳裡的人,無一例外地,露出了驚悸之色。蔡姣彗的慘叫不停地傳來,不需要感知能力,大家也清楚,那個鬼,現在就在蔡姣彗的房間裡。
“快跑!”師遠喊道,同時向大門跑去。
所有人都立刻跑出了大門,在這茫茫夜色中,幾人又跑出了一段距離。
這裡的空氣依舊充斥著墨狀的遊絲,但身後羅亞森家房子裡的那股怨氣,卻是怎麼也無法被掩蓋的。
蔡姣彗的慘叫已經徹底聽不到了。師遠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
羅亞森家的房子裡,現在一個人也沒有。有五個房間,還亮著燈。
那股強烈的氣息並沒有跟過來,而是漸漸消散。
七個人站在不遠處,齊齊地看著那座村裡唯一的三層樓房。
“師遠,什麼……什麼情況?”叢研戰戰兢兢地問。
“消失了。”師遠回答。
“她死了。”方異聖說。
“我們……怎麼辦?”叢研又問。
“先等等吧。”師遠說著,閉上眼睛努力地去感知。
緩緩地,他向羅亞森家走去,其餘六人也跟著走。
沒有了,強烈的怨氣,已經完全消失。
“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