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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怕?
姜月只覺得身子一顫,一瞬間連呼吸都屏住了。大曜景泰帝勤政愛民,乃明君。可到底是天子,她一個足不出戶的小丫頭,若是見了,定然是怕的,可是……皇上為什麼無緣無故要見她?
姜月的手抵在楚慎的胸前,只覺得掌下炙|熱溫暖,她平靜了一會兒,才怯怯抬頭,小聲問道:“衍之哥哥,皇上為什麼想要見我?”
雖然她儘量沒有表現出一絲懼意,可到底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所有的情緒都呈現在臉上。這再自然不過的情緒,是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了的。他早就該想到的,她膽子小,自小被疼愛著,如今讓她去面對大曜國的天子,她哪裡會有不害怕的道理?可是他也知道,她要當他楚慎的妻子,有些事情,總要去面對的。他私心想偏袒她,可這些,卻是他幫不了她的。
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她要和他比肩,免不了接觸一些事情。
楚慎沒有說話,而是稍稍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回了正暉院。
若是往日,姜月自然是戰戰兢兢的,可眼下楚慎抱著自己,她只下意識的雙臂環著他的脖子,努力的將臉貼過去。其實,她雖然怕他,可是隻要在他的身邊,她總覺得心裡踏實,像是什麼事情都不用擔心一般。
娘待她溫柔,楚慎待她卻是嚴苛,可說到底,他們都是疼愛她的。
楚慎抱著姜月進了正暉院,吩咐一旁神色詫異的常左:“去打盆水。”
常左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忙去打水。
姜月被放在柔軟的綢榻上,滿腦子都是楚慎剛才說得話。她瞧了一眼楚慎的臉,皇上要見她,定是因為楚慎,她要嫁給楚慎,皇上又對楚慎格外的寵愛……若是皇上不滿意,楚慎會不會就不娶她了?
畢竟,那是皇上啊。
姜月正胡亂想著,卻見楚慎撩起袍子彎腰將她的鞋脫了下來,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姜月忍不住往裡縮,圓潤小巧的趾頭微微蜷起:“衍之哥哥……”
“別動。”楚慎捏著她的雙足,道。潔白的玉足精緻小巧,就這般被他握在掌心,他將她的腳放入盆中,用溫水替她清洗。
姜月知道,小時候,楚慎替她洗過澡,換過尿布,可那都是幼時的事情,如今她已經長大了,知道男女之別。女子的腳,只有……只有自己的夫君才能看的。
夫君。
姜月感受著楚慎的動作,他就這般蹲在地上,不顧身份的替她洗腳,像是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便覺得楚慎待她的態度改變了許久,雖然有時也會嚴肅的同她說話,可大部分的時間,語氣都溫和了許多。
姜月靜靜看著他,忍不住伸手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低聲軟軟道:“不去可不可以?”
楚慎身子一怔,之後才拿過一旁的巾子替她擦了腳,擦淨了,才坐到她的身邊。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眉宇清冷道:“那你還想不想嫁給我?”
聽了楚慎的話,姜月翕了翕唇,眼睫微顫,而後略一蹙眉,緩緩將手放了下來。
她想嫁給他嗎?
若是再早一些問她,她興許還會老實的回答:不想。她從小就怕他,長大之後,他和她心目中的夫君人選完全不一樣。她想嫁的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待她體貼溫柔,不會日日板著臉兇她。可是從小她便知,她這一生除了楚慎,不會嫁給其他人。
見她緘默不語,楚慎心裡早已知道了答案,他暗道:她何時是真心想嫁給他的?只不過是因為孃的緣故,可是……
“那日你說過的話,可還記得?”
姜月抬頭去看他,總覺得今日楚慎的目光格外深邃,墨黑清澈的瞳仁裡是她看不懂的東西。而他指的,應是那日她在莊子裡同他說的話……
“我記得的。”她說過,會努力當他的王妃。
楚慎聽言許久都沒有說話,之後才緩緩開口,道:“當年,娘以正妻的身份嫁入端王府,可是後來因為那西衡國的公主,正妃成了側妃,嫡子自然也成了庶子。我自幼體弱,卻不是天生的。雖是庶子,可府中只有一個子嗣,如此便成了眾矢之的……後來那西衡公主病逝,父王才重新將娘扶正,可是娘卻早就厭倦了王府的生活,後來才去了聽蘭山莊。”
姜月從未聽他說過這麼多話,一時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只靜靜聽他講。
關於孃的事情,她沒有聽人提過,也不知娘為何要住在莊子裡。那時她年幼,離開王府的時候,不過三歲。至於楚慎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