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摯的笑容,“安德森先生知道劉老闆是全重慶府最有實力的鐘表商,因此特意專程拜訪……”生意還沒談,恭維話已經滔滔不絕的湧出來。他在這裡既沒有根基,也沒有人脈,先混個臉熟也好。
“慚愧至極,安德森先生高看鄙人了。”劉老闆也不急,和他打著哈哈。
片刻之後,兩人已經稱兄道弟了。趙東每種表拿出一隻做為樣品,劉老闆接過來先對著光看看,然後熟練的擰上發條,放在耳邊聽;內行人僅僅聽懷錶裡面機械運動的聲音,就能大致判斷出表的成色;趙東一邊喝著茶,慢慢看著對方的動作;他對錶的質量很有信心,畢竟是外星科技;別說看成色,就是看原子結構,和原廠相比都沒有差別。
半響,劉老闆放下表,也沒說表的好壞,只是詢問價格。
趙東進門時觀察過劉老闆的店面,估計對方的家底也就兩三千大洋的樣子;這個時代一萬大洋夠開個小工廠了;他開口就是五十大洋,用川洋結算的話一百,這個價確實夠實惠。
“哦,”劉老闆皺起眉頭,“這個價有點高啊。”對方拿出來的洋表,如果在上海開口五十大洋確實有點高,但是重慶的洋表價格比上海要高兩到三成。這個價直接拿下都可以了,但是五千大洋他根本拿不出,他默默估算把價砍到什麼地步才吃得下來;這位趙協理很年青,是個生面孔,還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做鐘錶生意的?
他在心裡想著,嘴裡就開始探對方的底。
趙東一看就知道劉老闆一個人吃不下這批貨,他也不可能挨家去賣表,時間和精力上他都耗不起,乾脆速戰速決。
“劉老闆,”趙東看著對方說道,“給您說句實在話,安德森先生其實不做這一塊的,這些表是他幫一個朋友代賣,價格方面有的商量……”
“趙協理是想讓我一個人吃下來吧?”劉老闆也聽明白了,這位安德森先生需要現錢,而且要快。
“嗯,”趙東點點頭,“九十八隻洋表,您開個價吧?”
對劉老闆來說,這麼一來利潤空間就大了。本來他是沒這個實力一次吃進近百隻歐洲原廠洋表——這意味著他要賣幾個月,現在對方表示價格不是問題,那麼他完全可以先吃進,再發貨給其它商行出售。
談到這裡,主要就是看什麼價位雙方都能接受了。最後談妥總價是三千七百鷹洋,但是考慮到劉老闆流動資金最多幾百塊,商定明日下午三點整,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至於劉老闆是找親朋籌款,還是去錢莊拆借,就不關他的事了。離開前,趙東又一次做出了讓步:付款貨幣儘量用鷹洋,不夠的話一部分可以用袁大頭和川洋結算。
送兩人出門的時候,劉老闆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喜悅,他這一單的油水少說也有一千大洋。趙東倒不在乎,他清楚洋表的市場並不大,劉老闆有渠道,有人脈,關鍵是節約了時間,讓對方多賺點划得來;另外,一次性出手,此後的風險都由對方承擔了。這些洋表如果讓自己賣,那得賣到猴年馬月?
兩人就在白象街泰和旅館住下,這是重慶城內最好的旅館之一,符合安德森先生洋行大班的身份;就是價格很高,高等套間每天四塊川洋——朝天門碼頭的苦力累死累活半個月也就掙這麼多。
第二天終於收到貨款,劉老闆用鷹洋支付一半,另一半大部分是川洋,還有少量袁大頭。川洋兩塊也摺合不到一塊鷹洋,貨款總計超過了五千個銀元,加起來一百多公斤。劉老闆很熱心,派了自己商號的幾個夥計幫對方把錢送回旅店。
離開時,趙東不經意的問道:“劉老闆,安德森先生打算在這條街開一家分行,最近有出手的鋪子嗎?”
“有啊……現在兵荒馬亂的生意不好做,肯定有願意脫手的鋪子!”劉老闆也想多交幾個朋友,一口答應,“趙老弟,三日後給您答覆。”
回去後,趙東立即去兌換美金。這個時代,重慶城內能經營外匯業務的只有幾家,他選擇了民營銀行中最大的聚興誠銀行,位於打銅街;他在這裡兌換了三百美金。回去時看看天色已晚,無法過江,只得回旅店住下。
來這個時代,第一次有了這麼多錢。晚上他是枕著裝銀元的袋子睡覺的;可惜的是,安德森對錢沒有什麼興趣,這麼興奮的事情沒有人和他分享,著實可惜。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過江辦妥了手續。到這時,安德森洋行才算正式成立;麥克蘭-安德森先生為總經理,按照這時代中國人的叫法,是“安德森大班”,趙東成了副總經理,這時候叫“協理”,川省有些地方還叫“襄理”;假如總經理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