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個世界裡的所有人一樣,我變得自私,變得不可救藥。我沒有辦法寬容,我內心的焦灼感與日俱增,我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人,包括我親生的兒子,他正在一種冷漠和我對抗著。躺在我身邊的丈夫是誰?他的臉在我腦海裡一片模糊。還有他的母親,那個恨我的老女人,她會在這個夜裡幹些什麼?……這個家庭裡的任何一個人讓我恐懼,我沒有辦法和他們達成一致,生活圓滿。我現在最愛的是我的小狗點點,它是我在黑暗生活中唯一的亮光。我多少次在夢中親吻著它溼漉漉的嘴,它的氣味是多麼的讓我著迷,我不清楚如果我失去了它會怎麼樣。呼吸的聲音還是那麼沉重,讓我不得不提防著一切靠近我的人,提防著他們對我的傷害……
——摘自李莉的部落格《等待腐爛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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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赤板市上空陰雲密佈,空氣潮溼而悶熱,遠方傳來隱隱的沉雷之聲,街兩旁的梧桐樹被陽光暴曬了一天,無力地低垂著寬大的葉子,但它的葉脈間彷彿透出一股渴望,等待著今年入夏以來的第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張文波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妙,依舊當他的大學教授,日子流水一樣淌著,掀不起什麼大的波瀾,一些小情小緒的事情影響不了他的生活,對於在這個夏天向他悄悄逼近的災難般的麻煩,他一點預感也沒有。就是有什麼預感,他也不會去防範,該來的總要來,就像這老天,該下暴雨就下暴雨,誰也阻止不了。
張文波在十六小學接完兒子,開著那輛銀灰色的現代轎車慢悠悠地回家。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們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十歲的兒子張小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兩眼直勾勾地望著車窗外,他一言不發,似乎旁邊的父親和他沒有一丁點關係。
遇到一個紅燈,車停了下來,張小跳的目光一直在追蹤從車旁走過的那個妙齡女郎。妙齡女郎的背影丰姿綽約,特別是那小細腰下的兩條長腿,扭出了萬種風情。
張文波也看到了那個女郎,他沒有多想什麼,只是感覺女郎女色短裙下的兩條長腿特別的白。
張小跳眨了眨眼睛,他的兩隻手伸向了自己的大腿部位,輕輕地摸了摸。
車開到了陳山路一幢帶有花園的老式花園別墅前停了下來。這個花園別墅當地人一直稱之為“顧公館”,幾十年都沒有改變。
張文波按了按喇叭。那扇沉重的黑漆鐵門洞開了,是一個十###歲的姑娘把門開啟的。那姑娘等張文波把車開進來後,就關上了鐵門。
張文波在顧公館的樓前讓兒子下了車,然後自己把車停到後面的車庫裡去。
張小跳沒有注意烏雲翻滾的天空。他被花園中間的香樟樹上的一個鳥巢吸引了。他來到了樹下,仰著頭往上面張望,鳥巢裡有幾隻小鳥探出毛絨絨的頭,不停地叫著,像是餓壞了,又像是在呼喚什麼。
他看了一會,扭過頭,對正要進屋的姑娘冷冷地說:“阿花,你過來!”
阿花猶豫了一下,她是張家的保姆,自從她踏入這個人家的家門後,小主人張小跳除了用怪異的目光審視她和欺負她,很少這麼主動地叫她。
阿花還是走了過去,笑著對張小跳說:“你叫我有事麼?”
張小跳指了指樹上的鳥巢說:“你看——”
阿花的目光順著張小跳的手指方向望去,她看到了那個鳥巢,阿花的眼中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張小跳說:“這樹上什麼時候有個鳥窩的呀?”
阿花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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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狗被割斷的喉管淌著血(2)
張小跳白了她一眼說:“問你也白問,什麼也不知道,鄉下人,你回去吧!”
阿花臉紅了,匆匆離開了張小跳。
張文波停好了車,看見張小跳站在樹下,就說:“小跳,快回家!”
張小跳沒有理他,他在琢磨著什麼問題。
張文波說了聲:“這孩子,又在想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了。”說完,他自顧自地進了屋。
這時,張小跳的母親李莉回來了,她一進院子的門就看到了樹下的張小跳。她聳了聳眼鏡,對張小跳說:“兒子,你站在那裡幹什麼呀,天都快黑了,還不進屋,你看,這天像要下大雨了。”
張小跳嘟噥了一聲:“我就站一會不成麼?”
李莉知道兒子的脾氣,她只好說:“呆一會就進屋呀,馬上要吃飯了!”
張小跳的目光有些痴呆地看著鳥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