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3 / 4)

小說:一個人的聖經 作者:

是雨還是霧,你便站到視窗,看著窗外的雪花無聲無息飄落,讓雪把城市全都覆蓋,像巨大的白色裹屍布,而窗前的你,默默憑弔他喪失了自己……

也可以換一下眼光,是你在觀眾席,看他爬上臺來,空蕩蕩的舞臺,赤條條站著,通亮的燈光下,他得有一段時間習慣這強光,才能透過照亮舞臺的光束分辨空空的劇場後排坐在紅絲絨椅子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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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留下的書包裡有個學生證,姓許倒不錯,倩才是她的真名。包裡還有一些告急的傳單和小報,她上北京或許負有告狀的使命,可這都是公開散發的印刷口叩,那麼也許只是去北京避難,又顯然害怕人認出來,才把有地證件的書包塞給他,他想。

他無從知道許倩的下落,只能從街上張貼的大字報和傳單中去找尋那城市的訊息。他騎車沿長安街從東單到西單,又去了前門外火車站,再到北海後門,各處張貼的外地武鬥的告急地二看遍,對種種慘案槍殺酷刑的控告,有時還有屍體的照片,這一切災難都似乎都同許倩有關,他覺得沒準就已經落在她身上了,不由得喚起切身的痛楚。

書包裡還有許倩穿過的那件小黃花的無袖圓領衫,留有她的氣味,捲成一團帶血跡的內褲似乎都成了遺物,令他心底隱隱作痛。他像是染上戀物癖,擺弄不已這包裡的東西,把那本語錄套上的紅塑膠封皮也褪出來,封套里居然有個小紙條,寫的是老地址,無量大人衚衕,現今已經改為紅星衚衕,或許就是她姨媽家。他立刻出門,又覺得過於唐突,回到房裡,把桌上的東西塞進包裡帶上,只留下了她那夜換下的衣褲。

夜裡十點多鐘,他敲開了一座四合院的大門,”個壯實的小夥子堵在門口,沒好氣問:

“你找誰?”

他說要見許倩的姨媽,那小夥子眉頭緊蹙,明顯的敵意,他心想也是個血統紅衛兵,那番急切的衝動消失殆盡,便冷冷說:

“我只是來通個訊息,有東西交給她姨媽。”

對方這才說等”下,關上門。過了一會,小夥子陪了個上年紀的女人開了門,這女人打量了他一下,倒比較客氣,說有甚麼事可以同她說。他拿出了許倩的學生證,說有東西要交給她。

“請進來吧,”那女人說。

院裡正中的北房有些零亂,但還保持高幹人家客廳的格局。

“您是她姨媽?”他探問。

那女人頭似點非點,有哪麼點表示,讓他在長沙發上坐下。

他說她外甥女,估且算她的外甥女,沒上得了渡船,被擋在碼頭上了。這姨媽從包裡拿出那疊傳單翻看。他說那城市很緊張,動用了機槍,夜裡都在搜查,許倩顯然屬於被搜查的那一派。

“造甚麼反!”姨媽把傳單放在茶几上,冒出一句,但也可以當成一句問話。

他解釋說他很擔心,怕許倩出甚麼事。

“你是她男朋友?”

“不是。”他想說是。

又沉默了一會,他起身說:

“我就是來轉告的,當然希望她平安無事。”

“我會同她父母聯絡的。”

“我沒有她家的地址,”他鼓起勇氣說。

“我們會給她家寫信的。”

這姨媽無意把地址給他。他於是隻好說:

“我可以留下我的地址和工作單位的電話。”

老女人給了他一張紙,他寫下了。這位姨媽便送他出門,關門的時候在門後說:

“你已經認識這地方了,歡迎再來。”

不過是句客氣話,算是答謝他這番不必要的熱心。

回到他屋裡,躺在床上,他努力追索那一夜的細節,許倩說過的每”句話,黑暗中她的聲音和身體的反應都變成刻骨銘心的思念。

有人敲門,來人是他們這派的一位幹部老黃,進門就問:

“哪天回來的?找了你幾趟,機關裡也不照面,都幹甚麼呢?你不能再這樣逍遙了!他

“一個個揪們幹部,衝了會場—.”

“甚麼時候?”他問。

“就今天下午,都打起來了!”

“傷人了沒有?”

老黃說大年*夥把財務處管出納的科長打了,肋骨都踢斷了,就因為家庭出身資本家,亮相支援他們這一派的幹部都受到威脅,老黃的出身也不好,小業主,雖然入黨快二十年了。

“要保護不了支援你們的幹部,這組織就非被壓垮不可!”老黃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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