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出門,對面房裡正好也竄出個黑衣人,全身籠在斗篷裡,一樣心急火燎地往飛梭出口衝。 兩人打個照面,那人卻像老鼠見到貓一樣,身子一抖,轉身又縮回房裡了。 “咦!?” 多羅諾心說,怕我幹啥? 轉念細想,再拿記憶中的身高、步態一比對,好嘛!原來一路上姜炎就住我對面呢! “姜道友,出來吧……” 若是能把姜炎帶到齊休面前,一切都迎刃而解,能把自己擇得乾乾淨淨。多羅諾整個人一下子輕鬆了,故態復萌,叫門時故意用起了拖音,“這是三階飛梭,你躲在客房裡能咋樣?乖乖地跟我去見齊休,我也不難為你,如何?不然,我就找這飛梭東主,報你個私修鬼道,殺害南宮……” 三階飛梭的客房防護法陣不錯,外面說話裡面根本聽不見,但多羅諾就扯著嗓子叫,他知道姜炎肯定關了隔音在聽,而且他也怕自己這麼大聲宣揚。 姜炎鎖在房裡,悔得腸子都青了。 當了十多年紈絝,十多年苦修,遇到這種事還是太嫩,都遮掩相貌了,怕那多羅諾毫無必要。 關鍵是陪伴教導他多年的萬骨老鬼,離開前說是去殺多羅諾滅口,沒想到多羅諾忽然活蹦亂跳出現在自己面前,一來本就是個心虛的驚弓之鳥,二來第一反應就是老鬼完了,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沒轍,讓多羅諾把別人招來結果更差,只好乖乖出門,昂然說道:“你要知道,我是齊雲姜家子弟,我母親是楚秦齊掌門的乾女兒,我勉強也算是他的幹外孫,這次南下正是為了見……” 色厲內荏地還沒說完,多羅諾哪裡看不出來,抬手把他推得一踉蹌,“那就走吧!說忒多廢話!” 半押半監視,兩人找到了九星坊中的楚秦小店,問店中的秦芷才知道,楚秦門南下的人幾乎全入了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無法,只好先暫時在楚秦小店落腳,多羅諾怕姜炎跑了,乾脆住在一間房裡。 …… 齊休這邊,已經到了決戰即將來臨的時刻。 地圖示註的血池,看上去不過一口井,實際上這口井及其周邊環境,大有玄機。 井中之血,不知名目,應該是某種魔物之血,腐蝕性和毒性極強,遠在死沼水之上,只怕不弱於楚奪的寒毒。而且越接近這口井,生靈內心不由自主會越來越躁動,稍不注意,就會迷失心志,狂自殘至死。 方圓百里,看似活物絕跡,無物可為【血引遁】做橋,但其實生長著一種叫做【血罟根】的植物,地面以上只有薄薄一層地衣,但地底下根系十分達,互相之間如漁網一般交纏聯通,其內部就貯有微量血液。 有了這種植物,百里之內,血引遁簡直無處不可去。 不光如此,此地甚至連陣法都有,這血刀畢竟在白山做了多年黑盜巨擘,三階極品魔陣【九柱血魔陣】,依託血井而建,可同時召出九隻嗜血魔,大概每隻都有築基頂峰實力。 齊休【全知天眼】【察寶光】【知風水】【破幻之眼】等等各種天賦全部用上,終於把敵人的底細摸得**不離十。 “好訊息是血刀仍在井中,而且所有防禦基本都是走血系路數,全被我們所帶物事剋制。” 齊休把人聚攏到自家面前,神色平靜,“壞處嘛,自然是對手實力過分的強了。而且我們失去了展仇……” 喉頭動了動,繼續道:“沒他的死沼水,我們對那血刀的絕招漫天血影失去了剋制能力,本來不是問題的事,眼下變成了大問題。” “打吧,再拖下去我們的氣勢就要弱了。” 齊妝雖然劍訣一道上不精,但好歹算是半個劍修,結丹之後修行的也是通明經,對氣機十分敏感。如今展仇失陷,楚秦正是哀兵之勢,所有底牌盡出若還拖著不動手,未戰先怯,以後只會更難打。 齊休鄭重點頭,從幻陣中站起,早晨的風,已經有些微熱的溫度,今天應該是個烈日晴空,陽光普照的好天氣,對付血修,算是微有助益。 遠處,將要死斗的戰場,被鮮豔的血紅薄霧籠罩,有點像楚秦門道袍的顏色。 如果依齊休的性格,本是不會走這一遭的,實際也證明了此次行動的魯莽。南下之後,說是步步殺機也不為過。從靈木盟被盟友出賣秘密,導致破功太快的一箭雙鵰,到猜測中丹盟可能有的嫁禍之計,從入谷前才現趙惡廉的貪婪,到入谷後的四翅天鷹、風息歸土獸,還有眼前的血影邪修。 齊休常常在想,一個門派到底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以齊休自己為例,看顧的門派才過了百來年,門人弟子都換好幾茬了,有些外門弟子,輪到傳功時才能說上幾句話,談不上感情交情之類,最多隻有那麼點恩情而已。 想和當年那樣,讓這些人為門派捨生忘死,燃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