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這五人走到大婁山一帶,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眼看著面前的這座大山根本就望不到邊,如果要穿過去,就算找到捷徑也至少需要五小時的行程。於是,幾人商議之後決定在此地駐紮。
因為當時整個川軍缺乏物資,幾人出行時所帶的乾糧也基本已經用完。可是在這支小分隊裡有一人曾經是獵戶出身,名叫路遠,據說投槍射箭十分精準。中國向來就有句古話,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有本事,那定然是餓不死人的。
這路遠掏出軍刀,在一旁撿來些樹枝,讓幾人先生了火,再從一旁的柏樹上砍下一根筆直的枝幹,削得比鋼刀還尖。他把那枝幹在手中掄了兩下,試了試手感,對幾人說:“哥兒幾個等著,很快就有肉吃了。”
路遠說完,正要轉身朝那山林裡鑽去。山林裡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動物的叫聲,嗚嗚嗚,像是一個女人在哭泣。
“路遠,等一下!”林子叫了他一聲。
路遠收住腳步停下來,林子在袋子裡翻了一陣,掏出一個塑膠的瓶子,遞給了他。林子對他說:“這是出門前領的,說是啥子德國進口的熒光粉,專門供我們走夜路用的,你每走幾步就在樹幹上塗點這玩意兒,免得迷了路,要是遇到啥子事就鳴槍啊。”
路遠伸手拍了拍林子的肩膀,笑道:“媽了個巴子,老子走的夜路比走白天的路還多,真是瞎操心,一邊去!”
他的話一說完,就轉身進了樹林裡,可他還是沒有忘記林子的叮囑,在樹林的入口處塗染了些熒光粉,在黑夜裡發出幽幽的綠光。
林子回到火堆邊,剛一落座,就感覺渾身涼颼颼的,他儘量讓自己更靠近那堆火。
“媽的,這山腳下怎麼跟冰窖似的。”對面的小圓頭名叫何順強,他也冷得縮成了一團。
坐在他旁邊的是他們這支小分隊的隊長,名叫遲瑞。他深吸了口氣,扭頭望了望四周黑黢黢的山林,說:“不曉得咋個的,從我們一停下來我就感覺到有點不對頭,總覺得在這些密匝匝的樹林裡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們。”
他的話讓林子也有了同感,從進山以來,他就覺得這四周的山林有些奇怪。這山脈的形狀本來是非常常見的,東西延伸,還是兩條大江的分水嶺。可林子等人目前所處的地段,卻與這大山的形狀有些不同。周圍的山丘低矮,從山脈的兩邊分散,像是一個個將士守衛著這個山林。南北貫通,大風正好從這些山丘中間穿堂而過,導致面前火堆上的火苗都朝著一個方向倒著。
“我以前聽我老漢說過,這種地勢叫做死口,一般不要在這種地勢裡久留。”另一個兄弟說了一句,林子見他第一眼就對他印象比較深刻,因為他有明顯缺嘴,大家叫他趙蠻子。
“他孃的,那你進山的時候不早說?!”何順強朝他腦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趙蠻子有些不悅,又不想與他爭執,躲到一邊,說:“剛才進山的時候,是誰他媽在嚷著說腿快斷了,肚子扁了的?不是你在這裡嚷,我們能這麼著急嗎?是吧,林子?”
這樣的口水仗林子向來不愛參與,他尷尬地笑了笑,說:“死口這種說法,都是亂傳的,就算屬實,那也不至於會把我們怎麼著,最多也就生場病,問題不大。”
“哦?你也懂這個?”遲瑞一邊搓著手,一邊問道。
林子說:“曉得一點,以前吃這碗飯的,其實每一座大山邊上都有死口,這死口是整座山上陰氣兒最重的地方,人在這死口中待上一個時辰,就會變得虛弱,但不會影響生命。”
“那看來我們天一亮就得走。”遲瑞說。
“不用等天亮,等路遠回來就走,換一處過夜。”林子給火堆添了把柴火。
他的話音一落下來,突然聽到山林裡發出一聲槍響,在山谷中間迴盪了好幾圈。林子聽到這槍響,從地上噌地站起身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糟了,路遠出事了!”
說著,遲瑞跟著起身,然後對身後的趙蠻子和何順強說:“你們倆在這裡守著,我跟林子進山,如果待會兒聽到連響三聲槍聲,你們就跑,不要管我們。”
趙蠻子聽到這話,起身來抓住槍,吼了一聲:“老子也要去!”
“去你媽個頭,給老子坐下!”
遲瑞的話他還是不敢不聽,只得乖乖坐了回去。遲瑞回過頭來,朝林子招招手:“走!”說著,兩人就轉身鑽進了山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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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森林比林子想象的還要密集得多,而且這山谷非常奇怪,一走進來,就遮天蔽日的,頭頂上原本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