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深淺?”
晏亭微愣,駁辯之時自然要小心應對,即便方才心中不滿,可這話題卻令她不能輕心,遂直了身子,雙手接過蒼雙鶴遞來的夜光杯,語氣恭謹的說道:“前八百年有聖王掃內亂,平天下,建立盛世王朝,可百年前,王室動盪,群雄並起,割據天下,各自為王,經百年激盪,成如今天下六分之勢,二十年前各諸侯國紛爭不斷,皆意欲一統天下,其中又以我央國與褚國和西申為最,孰料決策之誤,我央國被西申與褚國聯合壓下,坑我二十萬精兵良將,其後褚,申兩國各不相讓,才令我央國得以存世,卻不得不應下按甲休兵休兵的條件,褚、申二國互相牽制,而我央國又不可養兵,天下遂得二十年太平。”
蒼雙鶴點頭應道:“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面上平靜無波,私下卻是風起雲湧,只待尋一個契機,若此契機來到,以上大夫所見,該如何應對?”
晏亭微顰起眉峰,思考半晌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將抗之。”
“何意相抗?”蒼雙鶴緊隨邀問。
晏亭低頭看著面前的清酒,裡面隱隱應著自己堅毅的臉,輕笑道:“蓄精兵良將,二十年休養生息,流雲不信我央國無以相抗。”
此話應得並無底氣,原以為會引得那人取笑,卻不料蒼雙鶴竟介面道:“何人得以頂良將之名?”
晏亭臉色微垮,她如今連人名都記不清楚,又怎能應答此等問題,陰雲頓籠心頭,並不是應了這上大夫之位,便可整日悠哉相對,即便身邊有晏忠與曾貹乙,市井傳說並不陌生,可朝堂之事卻未必瞭然。
久候未得晏亭回話,蒼雙鶴竟也不再追問,反倒像平日閒談一般的說道:“大王叔父信常侯育有五子,各有長才,獨五子不見於世,鶴曾聞聽此人生性異人,精於謀略,想來定是可用之才。”
晏亭微愣,盯著吊著眉眼的蒼雙鶴,思量著他此番說法是何目的,可嘴上卻禁不住問道:“既敢來犯,定有十足的準備,獨一人不得以應強勢之師。”
蒼雙鶴笑應:“國不可養兵,家卻可蓄奴,應宵小之敵尚且有餘。”
撫夜光杯輕嘆,半晌抬了眉眼,盯著面前的蒼雙鶴輕問:“為何不以正眼待人,卻不是同別夕一般?”
蒼雙鶴低眉凝目,半晌,微抬眼對上晏亭探尋的視線,看著晏亭眼中的驚愕,溫和淺笑。
那晏亭原本就覺得蒼雙鶴熟悉,如今瞧了這眉眼,與夢中那雙無異,竟驚撥出聲:“你是當年那個沒心沒肺的重瞳子?”
第十二章 卻是故人來
那人生得好,好眉好目好身姿,卻獨漏生了好心腸。
問曰:“可諳水性?”
笑答:“略懂。”
啊呸!原本當他也是個如她一般的旱鴨子,冷眼旁觀她在水裡掙扎也不是恁般的該死,權當他年少無知,亂了陣腳,如今見他玉面含笑,想用他特別為她準備的酒罈子砸他的衝動是越來越強烈!
她為盤山虎,人為水中蛟,若那酒罈子能一下就把那人摟倒在地倒還好說,若是砸不上,當年水中掙扎的苦楚如今還於腦中徘徊,身子不由自主打個戰,師父陰業先生一生只與一人鬥,卻從未忌憚過那人,可隨著時日的增加,即便晏亭面上不說,心中也有個深淺,陰業竟一年比一年畏懼了重瞳子,她不知其緣由,卻在心中瞭然,重瞳子是她輕視不得的。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晏亭認為自己很俊傑,能吃別人所不能吃之苦,能忍別人所不能忍之仇,垂下眉眼,執杯相對,笑曰:“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流雲謝過先生指點。”
依然淺笑,蒼雙鶴平和道:“我之言上大夫未必不知,不過人生地不熟,臨時讓上大夫應對,實算強人所難了。”
晏亭面上含笑,心中卻恨然道:既是明白強人所難,卻偏偏要來問,此人恁般的無理,多年來未曾變過,即便師父不是一遍又一遍的叮嚀,她也不會拿他當朋友看待便是了,女子報仇,多少年都不晚。
“是。”“對。”“先生高見。”……如是應對了蒼雙鶴的話之後,案几上的菜品、果子絲毫未動,蒼雙鶴身前的酒罈已經見了底,晏亭手中夜光杯還是半滿著。
蒼雙鶴挑眉,輕笑道:“上大夫不喜我這清酒?”
晏亭扯嘴笑得勉強:“良辰,美景,品好酒,人生大幸,焉有不喜的道理。”
“既是喜歡,為何不飲?”
初下太行與曾貹乙對飲,只因那人眼中的清冽並非刻意裝扮所致,意欲收攏,自然要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