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三年前醫治這雙眼,月餘便可,現在或許要很久很久才能恢復,若是再拖下去,怕別夕一生就只能在這無邊的黑暗中了此殘生,我想通了,已經三年,或許該再看看陽光了。”
曾勝乙抱著玉首劍,撇嘴道:“是想見陽光還是想見別的,可是說不上的,人果真是善變的。”
他二人爭執之時,蒼雙鶴已經走進了院子,並不阻止他們的劍拔弩張,蒼雙鶴不在眼前,他們說話也能更順暢,個人心中的劫皆已經遠去,該是私下裡面對彼此的時候了。
究竟是不是善變的,別夕並不與曾勝乙爭執,凝滯了許久之後,曾勝乙以為別夕會像過往一般,要麼直接動手,要麼拂袖而去,那才是絕命門主,卻不想別夕只是綻開一抹笑,平和道:“或許是的。”
聽得曾勝乙吃驚的瞪大了眼,連連搖頭:“人果真可以變。”
別夕笑了,“武聖人皆能俯首稱臣,又有什麼值得吃驚的呢,**身邊,沒有絕對的可能與不可能。“
曾勝乙靜默了,別夕依舊柔和著聲音道:“晚了,稍後我還要早些回去歇著,先生說我需要養著,這會兒也就不陪你說話了,先行一步,進去找先生了。”
說罷並不等曾勝乙回答,轉身沿著蒼雙鶴離去的方向追去,曾勝乙定定的看著別夕漸漸沒在夜色中的背影,搖頭道:“還真的有些像先生了。”
已經用過晚膳,晏亭坐在案前藉著並不十分明亮的光在絲帛上標記著韓夫人與晏霍和晏杵三人的罪名,即便韓夫人的尾巴抓的並不深刻,可先前她也同睿王說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要把原本事實的部分略加以修改,總也生出些歧義來混淆了視聽。
半晌猛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著坐在她前頭的卿玦,那張絕美的臉在燭光的映照些竟生出一種勝過女子一般的妖嬈嫵媚,看在晏亭眼中卻顰起了眉頭,略不解的出聲問道:“姬將軍從不在府外過夜,怎的今晚這個時辰了還不回?”
被晏亭這樣一問,卿玦的臉顯出一抹可疑的紅潤,不過他的聲調還算正常,平實的答道:“我想留下來。”
晏亭攥著筆的手一抖,瞪大了那一雙杏眼,嘴角也抽了抽,聲調略高道:“本大夫是男人!”
見晏亭如此表情,卿玦也尷尬了起來,悶聲道:“本將軍也不是女人。”
聽卿玦如是回答,晏亭方才察覺自己有些反應過度,灑然道:“反正晏府甚大,客房也有幾十間,姬將軍喜歡,隨便住便是。”
卿玦遲疑片刻,喃喃道:“我想住離你最近的那間。”
晏亭感覺手中恁般輕的筆竟有些沉重了,慢慢的擱置在筆架上,收回了微微顫著的手,偏著頭笑道,“挨著本大夫的客房年久失修,不宜招待貴客。”
卿玦淡淡的回道:“可也只有挨著上大夫近了,才能在有事情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著您。”
晏亭本來已經遊移到別處去的眼聽見卿玦的回答後猛地轉了過來,心頭浮起一絲動容,聲調卻依舊平緩,輕笑道:“多謝姬將軍掛念,若單單是因為這點,姬將軍完全可以放心,本大夫不會有事的。”
卿玦依舊堅持道:“白天的時候若不是我出手,怕那個韓夫人有可能傷了上大夫,我盯了許久,沒見曾勝乙護著你,而今你要對付初南,若身邊沒一個功夫好的,實在令人放不下心。”
聽著卿玦說得誠懇,晏亭真心的笑了起來,對著卿玦平緩道:“白天若本大夫未曾給韓夫人留下那個缺口,她是不會鋌而走險,以為擒賊先擒王,不過,若她不是有這個念頭,又怎會傷得那麼嚴重呢!”
卿玦愣了一下,喃喃道:“原來你是故意的,竟然以自己為餌,你有沒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一旦那個時候我遲疑了,你該怎麼辦?”
晏亭那一雙杏核眼在燭光的映照下隱隱閃著若星子般的光芒,看著卿玦笑得自信,“因為本大夫知道,姬將軍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卿玦不再接話,默聲對著那一雙明亮的眼,那雙眼生得當真好看,加上此刻的自信,更是讓人移不開視線。
原來晏亭竟是這樣明白了自己,這一刻晏亭的笑臉竟與蒼雙鶴的重複在一起,蒼雙鶴看得透他,晏亭也能!
這該算是利用麼 —— 或許是吧,被人利用不是件舒服的事情,就好像三年前那個時候的心痛,可如今明知道如此,還是心甘情願想要留下來,才要再張口堅持自己的意見,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曾勝乙的聲音,恭謹異常道:“少主,勝乙不辱使命。”
晏亭輕笑了起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