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放下二十幾年陰霾生活的時候,卻殘忍地給她致命一擊。
甘擎自嘲,她對壞事情發生的預感總是很準,之前也料到命運為她安排的安逸不會久遠,只是沒有想到竟然這麼短暫。
“所謂報恩,不過是個藉口,甘擎,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愛你,五年前就是,可惜我當時優柔寡斷,也不敢去想如果你知道我同樣是你爸爸犧牲生命換來的孩子,你還能不能接受我……可看見你被墨兆錫奪到手裡時,你根本體會不到我有多不甘心。我和墨兆錫從小一起長大,他擁有的東西比我多太多了,父母健在,一生順順利利,而我,如果不是阿姨收留,我恐怕早就被福利院帶走了,為什麼他有那麼多優越的條件,還是無論任何事都跟我爭搶?五年前,我追求你的時候,的確還沒有何夏琳玲分手,但你以為墨兆錫就是什麼好胚子嗎,他從小就拈花惹草,風流成性,他根本沒有資格再擁有你。還有……甘擎,你仔細回憶一下,我不相信你真的不記得,除了肇事司機,誰才是罪魁禍首?”
甘擎雙手□自己頭髮裡,用力地扯,直到頭皮發麻,耳旁嗡鳴,把那些壓得她難以呼吸的影像從腦袋裡連根拔起。
“到了。”司機在到達墨家所在的別墅區時,忍不住提醒,甘擎無措地抬頭,報出一個門牌號,車子在墨宅門前停穩,她步履艱難地走出去,按響門鈴之前,墨兆錫打來電話。
“飯局完了嗎?”
甘擎咬住唇,渾身不可遏止顫抖起來,那邊傳來有點驚慌的聲音:“甘擎?你在聽嗎?甘擎?”
“嗯,我在。”她靠在墨宅門口的紅磚牆上,身體一寸寸向下滑。
“唉,我可一點不禁嚇,我的小姑奶奶。”
甘擎仰頭在淚光裡看著滿天似乎格外明亮的星子,微微張開了唇,嘴角上翹,隨後用手遮住,忍著哽咽:“對不起。”
這份寵愛真讓人難以割捨啊,也許她的宿命本該是這樣,沒有甜蜜和安寧,只有一輩子的愧疚和掙扎。
他似乎聽出她的反常:“今晚怎麼了?你還在‘金達萊’嗎?我現在就去接你,在門口等我別動啊。”
那熟悉的嗓音讓甘擎的淚水兇猛流出,她抽噎著,肺裡的空氣變得稀薄,胸口痛的說不出話來,把手機直接結束通話,十指狠狠摳進手心。
對比起年幼時的何仲,甘擎印象裡更深的是那個躲在角落裡雙眼噙淚的小男孩,在何仲強調他和墨兆錫從小一起長大,每到暑假寄住在林蘭家裡更是形影不離時,她不用再聽何仲的提醒,便把深埋的那點猜測從腦子裡挖出來。毋庸置疑,怕狗的男孩是墨兆錫,何仲所說的罪魁禍首指的也是他。
墨兆錫的所有舉動也終於有了根本的理由,被愧疚折磨的也許不止她自己,還有墨兆錫,否則,他為什麼會在遇見她之後的第一個反應是——心疼,而不是——心動。
墨兆錫連續打了很多遍,聽筒裡先是不厭其煩唱著彩鈴,最後是機主關機的提示,胸口被一股莫名的焦躁頂住,他等不下去了,回到咖啡店裡,拿起外套和公事包向外走,對面的女人站起來:“怎麼,女朋友出事了?”
墨兆錫回了一下頭:“這個週末我有點事,不會在市裡,下星期吧,我找個時間帶你去律所見見年律師,再談細節。”
薛婷邁出座位,輕輕拽了一下他肘部的襯衫料子,微微垂下睫毛,把墨兆錫留下的名片塞進他手裡:“墨兆錫,我只要你為我出山,別的律師我不答應。”
她今天刻意打扮一番才來見墨兆錫,為了迎合他的品味,這幾天她每個下午都要去“墨滴”對面的咖啡店裡等甘擎下班,按照甘擎的衣著風格複製了一個現在的薛婷,酒紅色的假髮被扔進了垃圾箱,她換上栗色捲髮和一套幹練簡約的裙裝,腳下踩著五寸高跟鞋,簡直和平時的甘擎如出一轍。
然而這個男人除了和她討論那天她在鍾素凝酒吧發生衝突的細節,竟然沒多看她一眼。
這不僅讓她的計劃提前進入冷凍期,更讓她的自尊挫敗不堪。
墨兆錫不是playboy嗎,薛婷自認長相不差,經過精細完美的包裝之後更是優雅可人,讓每個經過她身邊的男人都流連忘返,為什麼他的眼神偏偏不肯多停留半刻?
“對不起。”墨兆錫把衣料從她手裡抽出來,“我已經跟你說過,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碰這類案子,我現在能幫你的,只有儘量找到這場官司可打的關鍵點,減少你的損失。何況,我現在是‘華逸’的法律部經理,不允許隨意私自接受委託,懂了嗎?”
薛婷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