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他有盾,咱有矛,咱一舉矛,就被人家盾擋回來了,人家是吃飯喝足掙著工資,拿著盾擋你,你可是沒工作,沒工資,就要吃不上飯了和人家理論。
咱們反正都下崗了,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咱們也分成幾班,兩三人一班輪流,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他上班,咱們下崗工人也六點下班,看他們鎖上辦公室門咱們再走,第二天早上,第二撥再來,愚公移山,要有恆心。”
早上八點,廠辦公室門剛開啟,趙亮和和氣兩人便走進廠辦公室。廠秘書剛要擦桌子,見他二人進來,便說:“廠領導正在研究你們的十幾個下崗工人的問題,你們回去等吧。有了結果,我通知你們。”
趙亮和和氣兩人也不說話,一**坐到廠辦公室裡的雙人大沙發上,掏出一盒綠葉牌香菸,兩人各叼一支,點燃,大口地抽起來。一兩口吸去一支菸的小半截,好像跟這一毛二一盒的劣等煙賭氣似的,怕不大口吸,菸捲會滅,吸幾口後,又大口吐了出來,濃濃的帶有略臭氣味的煙霧便在屋中瀰漫開來。
一支菸吸完,兩人又幹咳了幾下,又一人叼上一支新煙,點著,又在屋裡大抽起來。廠秘書見他們再沙發上坐下,以為呆一會兒便走,後見他們對自己不理不睬,獨自坐在沙發上抽菸吐霧,又把抽完的菸頭並不掐滅,帶著火星扔在地上,便有些生氣地說:“我對你們說了,你們的事,廠領導正在研究呢,你們回去等好嗎?”
“我們憑什麼回去等啊,我們等了好幾天了,你們研究出結果了嗎?”和氣的語調並不和氣。
“你們在這裡等是等,回家等也是等,回家等比這裡等舒服吧。”廠秘書擠出笑容。
“回家等可沒有在這裡等舒服,我們倆人家裡可沒有這幾千塊錢一個的大牛皮沙發!”趙亮說著,在大皮沙發上站起,又猛然坐下,被沙發彈起。
“你們在這裡等,也不能隨地丟菸頭,不怕著火啊。”廠秘書指指地上還在冒煙的兩個沒熄滅的菸頭。
“哦,你是說,不讓菸頭冒煙啊!”趙亮說著,走到菸頭前,“咳咳!”使勁咳了兩聲,咳出一口痰來,低頭吐在那未滅的菸頭上。
“嘶”的一聲,菸頭的火被澆滅,冒起一股灰色的煙,隨機屋裡漫起一股尿澆到火上的騷味。和氣見趙亮往地上菸頭吐痰,也照他樣,咳了兩下,咳出一口濃痰,吐到地上未熄的菸頭上。
“你們不要隨地吐痰!”又高又瘦的廠秘書用尖細的嗓音說。
“你讓我們把火澆滅的,這是廠辦公室,我們又不能在這屋裡撒尿把菸頭澆滅,只得吐口唾沫把火弄滅,這就讓你這位領導接受不了了,別忘了,我們是被精減的工人,被精減的工人,自然比不了你們上崗的幹部了。”趙亮怪聲怪氣地說。
“我不是和你說了,領導正在研究嗎?”廠秘書那個尖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廠領導的研究結果!”趙亮對和氣眨眨眼。
“可不是嗎!”和氣好似會意了趙亮的意思,用左手捏住鼻子,擰了一下鼻涕,然後用左手擦了下,往沙發上一坐,把那隻擦過鼻子沾有鼻涕的左手掌面往那大皮沙發靠背上一抹,送色潔淨的沙發面便留下一灘泛黃的鼻涕。
“你,你怎麼把鼻涕弄到沙發上了。”廠秘書尖聲叫道。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那麼大驚小怪啊,火星撞地球了,還是月亮撞火星了。你們常年坐這沙發,我們下崗工人剛坐這一會兒,又是不讓扔菸頭,又是不讓擤鼻涕,你們有本事讓我們上班,別讓我們在這等著結果啊!”趙亮大聲說。
廠秘書走出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趙亮以為他會帶回來廠領導的意見,或是把廠領導引來,可是隻有廠秘書一人回來,廠領導一個也沒露面,這讓趙亮和和氣有些掃興,沒轍,接著等吧,二人倚在大皮沙發上接著聊天,接著抽菸。
廠秘書擦擦桌子,擦擦椅子,然後坐在辦公桌前假裝看報,一言不發,把兩個電扇開啟,對著趙亮和和氣吹起來。
開始,趙亮和和氣還認為這廠秘書不錯,怕自己熱,把電扇對自己吹,可是隻過一會兒,便覺得不對勁,電扇風力太大,離自己兩人太近,又是兩個電扇一起開,吹了十來分鐘,吹得和氣首先打起噴嚏來,趙亮也覺得渾身有些發冷,倚在沙發上的脖子也有些硬了,扭動起來也不太方便了。
這傢伙,用電扇吹咱們!趙亮心想,於是向和氣使了個眼色,走到電扇前,把電扇一扭頭,兩人一人扭一個電扇,把兩個電扇一齊對著廠秘書吹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