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伸手過來拍拍她的手,“真的沒事,等他身體好些,把他接來和我們一起住好不好?”
“好。”
高速的指示牌提示要經過西堤,喬茉立刻趴在車窗邊開心地看著外面快速切換的景物,一邊讚歎一邊向宋行楚介紹西堤。
喬西平酷愛垂釣,喬茉小時候時常跟著他去西堤的一處農莊玩,她猶在回憶他們父女最輝煌一次釣到的那條大草魚,宋行楚一轉方向已經下了高速。
很多時候,他就是這樣,突如其來的起意,不由分說的縱容她。
其實時間久遠,喬茉那時候也還是個小孩子,印象模糊,對於那個農莊,她即說不出名字又沒有辦法帶路。努力地想辨認幾處明顯的參照物,發現變化實在太大,她露出遺憾的表情,“等我爸下次帶我們來吧,我不記得怎麼去了……。”
他們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瞎轉。天色漸漸暗下來,樹影傾斜,斑駁的影子印在路面如同潑墨畫卷。最後轉到一個果園附近,宋行楚將車停下來,抱歉地說,“真糟糕,連我都找不到了。”
她說的那個農莊,他有印象。那一年的春節,他們一家,喬西平帶著喬茉一起去玩過的。回來的中途,他換喬西平的車來開,喬茉靠在副駕駛座上睡得香甜。朦朦朧朧醒的時候把他當成了喬西平,軟軟地叫著爸爸就靠了上來,揪著他胳膊,在他身上蹭口水,還嚷嚷肚子餓。反應過來的時候,瞪著他,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彈了開,驚恐的眼睛裡水霧四起。
那時候,她多大?10歲?11?大概就是那個年紀吧,真奇怪,為什麼有他參與的記憶,她就像自動過濾了一樣,從來不記得。
他們繞著果園走了一圈,月亮也出來啦,兩人坐回車上,只開啟天窗,朦朧的月色柔和地灑進車廂。
喬茉低聲說:“今天我去見爸爸的時候其實很忐忑,我怕他知道我媽要改嫁會不高興,你知道我爸媽的事嘛……”
她有些不好意思,停了一下接著說,“我媽在我們小的時候喜歡上別人了,所以他們就離婚了。
我爸沒在我面前抱怨過,我也知道……感情的事說不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用道德自裁一萬遍也沒法讓一個人愛一個人。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心裡還是介意的。”
她的眼睛有些溼,聲音都酸酸的。他伸出手勾住的她的下巴,將她的頭安頓在自己的肩頭。“都過去了,你有我了。”
“我爸爸對我真的很好的,小時候他從廚房端著一碗熱湯出來,我不懂事,衝過去抱他的腿,他被我一撞,整碗湯澆下來,把我燙到了。從那以後,他做飯的時候,都要鎖上廚房,多熱的天都不開門,自己悶在裡面。”她靠在他肩頭絮絮叨叨地說,“不管他做了什麼,他是我爸是我爸……”
“我知道……傻丫頭,”宋行楚撫摸她的頭髮,接著他放平了座位,他們就那樣躺著。
天空出現在上方,很小的一塊,然而繁星點點,生動地朝他們眨著眼,水靈靈地秀氣。四周靜寂,只有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和偶爾一兩聲遙遠的犬吠傳來。遠處是小小的山嵐,月亮倚在山頭低低懸掛,一陣涼風灌入車內,帶著草木泥土的混雜氣息,清新又生澀。
淚水漸幹,眼睛不舒服。喬茉習慣性地揪住他的衣服來蹭。
宋行楚想起那個在童年見了他就會驚慌失措的小姑娘,那一年,在漆黑的車廂裡,嘴裡喃喃念著爸爸,而後揪住他的衣服就來蹭的畫面。時光是多美妙的一首樂曲,在你不經意間奏起,在你不自知時迴旋,在你刻骨銘心時流轉。
“喬喬,你小時候,我請你吃過雲吞麵。”
“啊?”
“大約就在這裡吧。”
“真的?”
“那年春節,我們一起出來玩,回去的路上你爸有些累,我開車帶著你。
你一覺醒過來,扯著我的袖子說你餓了,然後對著我哭了,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我想,這得多餓啊,才能把你餓哭了,我就開下高速帶你去找東西吃。
三更半夜,好容易在小鎮上找到一個賣雲吞麵的攤子,你邊等邊哭,我安慰你,我邊說你還是邊哭。我這輩子就沒那麼有挫敗感……後來,你還邊吃邊哭。賣雲吞麵的老闆都快哭了,苦著一張臉,我猜那個老闆以後一定轉行了,他一定覺得他賣雲吞麵很沒有前途……”
喬茉新鮮地聽著故事,模糊間,似乎是有這樣的事,只是那麼久遠,那麼渺小,幾乎沒有佔據她的記憶。被他這樣娓娓道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