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到了一塊,最終正中的都是共產黨的下懷。
2月28日,元宵節剛過,華中“剿總”副總司令兼1兵團司令陳明仁,率軍榮歸故里。
當年曾經兵臨長沙的一些四野老人則說,四平攻堅戰後,陳明仁就沒了影兒,原來這小子躲在這裡呀!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這回看你往哪跑!
和談破裂了,湖南怎麼辦?在那次長沙綏署和湖南省黨政軍聯席會議上,程潛講了講時局,就點名讓陳明仁先發言,給大家帶個頭。
陳明仁即道:我是個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南京說打我就打,說和我就和。中央既有令主戰,自然就只有在中央和白長官領導下,作戰到底。
主戰派立即報以掌聲,多數的主和派則被打啞了,程潛更是被噎得目瞪口呆:倘是如此,那我不是自找倒黴嗎?
陳明仁心頭可是明鏡兒似的。
共產黨軍隊就要過江了,過了湖北就是湖南,過了兩湖就是兩廣,連蔣介石都往臺灣打點行裝了,誰不在想自己的後路、出路?
蔣介石和白崇禧都很看重他,希望他像守四平那樣守長沙。率領一支剛剛敗下陣來的潰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烏合之眾,全憑一股子死打硬拼的勁頭,四平堅守17晝夜。爭奪天橋時,他撒豆成兵,共產黨軍隊站不住腳,難以衝鋒。道西守不住了,撤到道東頑抗,直屬隊打光了,再把衛隊派上去打。戰後到瀋陽講四平,又被老蔣派人接去南京講四平,這回到了長沙當然也要講四平,講“四平大捷”的成功經驗,講“陳明仁防線”。那可不是他一個人在講。在這場內戰中,還沒有一位國軍將領的名字,能像他陳明仁這樣與一座城市聯結得如此緊密。可別說這長沙,就是那四平,如果共產黨軍隊再攻上幾小時,他也早就扔在那片令他惡夢連連的黑土地上了。
他坐在設在地下室的指揮所裡,聽著槍炮聲越逼越近,掏出手槍放在面前桌子上。一旦共產黨軍隊衝進來,他就“成仁”。人到了打紅眼睛那份兒上,給自己一槍,不用多想,很容易的。
如今呢?長沙不是四平(這可不僅僅是一種地理概念),他也不是那個陳明仁了。
這次回湘,他首先去拜望老師程潛。程潛向他吐露讓他回湘的用意,他回答得挺痛快:我聽您的指揮。
他知道程潛在做什麼,您就儘管忙活去吧。不見兔子不撒鷹,他要儘量躲在暗處,把自己藏裹得嚴嚴實實,反正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出手的。
陳明仁知道自己的難度。
程潛北伐時就與共產黨有交往,重慶談判還幫人家說過話。白崇禧反共那麼堅決,當年也曾和共產黨眉來眼去,弄得挺近乎。他陳明仁在那邊卻一點關係也沒有,戎馬半生,除了抗戰,就和共產黨作對了。四平一戰更是打得紅頭血臉的,偏偏又冤家路窄,仇人見面,能不眼紅嗎?
殊不知或許正因如此,毛澤東才更要抓個典型的:瞧,連陳明仁這樣和共產黨打出血仇的人,我們都既往不咎,還要重用,你們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小諸葛”這個大傻瓜,一心專注程潛,哪曾想陳明仁會出事呀?論起對老蔣的怨恨,你陳明仁被撤回職算個啥?黃埔出身,正宗蔣系,老蔣走到哪裡都可以跟著屁股叫“校長”的人,就算我白崇禧反了10次,也輪不上你呀?
比起傅作義、張軫、程潛等人,陳明仁起義的理由確乎欠缺了些,這個急轉彎也就猛了些,容易出事故。
只是那事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受共產黨委託,先有章士釗出動,與程潛面談,給陳明仁捎話。
程潛還有疑慮,再把他的大公子程博洪從上海請回來,做父親的工作。又一個與父親政見相左的小字輩,雖非像傅冬菊那樣的共產黨員,可程潛那心境也不像傅作義呀?
後來與程、陳談判的代表團5人之一的華北軍政大學總隊長李明灝,早在6月就隨軍南下,在武漢等上了。大革命時期,他曾是陳明仁的老師,這回目標明確,就是奔陳明仁來的。
湖南省工委則與程潛的左右手肖作霖、鄧介松等人,逐一分析陳明仁身邊雙方都能信得過的人,像兵團人事處長李君九,經理處長溫汰沫,透過他們做陳明仁的工作。
人物一個接一個出場,關係是一環套一環的連環套,都套在蔣介石和白崇禧的脖子上。
可若沒有毛澤東“各劃各的船”,和“還要重用他”那段話,陳明仁會就範嗎?
8月4日通電起義,5日解放軍進城,2日已是什麼火候了?陳明仁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