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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化的西門慶
臺灣作家柏楊在《化淫棍為聖明》中說:
史書上說,中國皇宮裡的宮女都是穿開襠褲的,蓋皇帝老爺一時獸性大發,迫不及待,就可當場推翻。如果褲子有襠,還要解衣寬頻,就掃了龍興矣。這不是說洋皇帝都是好貨,而中國皇帝天生的淫棍色狼。而是普遍的權勢崇拜,把他們崇拜成活畜生啦。前已言之,一旦崇拜權勢,就不能崇拜是非。有權的就有理,不但沒有人敢吭一聲,還更進一步的替有權的朋友製造理論根據。於是乎,有權的朋友遂洪福齊天,而化淫棍為天子聖明,化雜交亂交為正式國家的法制和社會規範。就在周王朝時,皇帝就可以合法地擁有一百二十一個妻子(真教我老人家吃醋)。計皇后一人,每隔半月陪皇帝上床一夜。夫人三人,每隔半月三人共同陪皇帝上床一夜。九嬪九人,也是每隔半月共同陪皇帝上床一夜。世婦二十七人,每隔五天,抽籤抽出三個人陪皇帝上床一夜。女御八十一人,在剩下的十四天中,每天由五個或六個人共同陪皇帝上床一夜。
——這種桃花運現在聽起來有點荒唐,但這卻是聖人們幫兇代定的,君如不信,請看《禮記》內則原文: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後,當一夕。十五日而偏。
十五日而偏者,半月一迴圈,而且聖人也者,還苦心孤詣地為該淫棍排好了性交日程表,公平分配,你要想單獨的顛鸞倒鳳,必須升到皇后的地位才行,否則的話,就得大家都脫得赤條條,任憑有權的傢伙當眾亂搞。
一個皇帝竟有那麼多妻子,天天晚上都得大荒唐而特荒唐,真是人類歷史上罕見的大嫖客,難怪中國皇帝差不多都是短命鬼。但這些似乎仍不能過癮,於是到了漢唐宋幾個王朝,後宮的太太小姐,簡直幾千幾萬,而這些太太小姐的來源,不是薪給制,也不是買來的,而是搶來的,搶的時候跟土匪搶良家婦女沒有分別,不過忠義堂變成了金鑾殿,搶女人變成了選秀女。然而最狗孃養的,莫過於專門搶他部下的女兒。想一想這是個啥場面吧,大嫖客派出爪牙,把高階層合乎年齡的女孩子都“宣”到殿上,吊起眼角,左挑右挑,一挑就是一批,然後趕到後宮,當晚就一一嫖之。斯時也,那些女兒被大嫖客狂嫖了的老爹,一個個滿面光彩,高興得搥胸打跌;不但高興得搥胸打跌,感恩戴德,還要殺身以報哩。《紅樓夢》上賈元春女士不過大嫖客懷裡一個娼妓罷啦,可是你瞧瞧她家的榮耀和感激入骨之狀,真使人打呃。
柏老是性情中人,不作道學先生狀,大談對這種西門慶式的待遇的羨慕:真教我老人家吃醋。然而中國文明在漫長的黑暗歲月,就是沒有像羅馬文明一樣進化出一夫一妻制度。
柏老以打破大醬缸的大無畏精神,以錐心剝皮式的語言,揭露和批判了極權、專制社會性權力的真相,揭下了神聖的畫皮。但是以嫖客來比喻皇帝,還未免高估了皇帝的道德,畢竟嫖客是要付出嫖銀的,是妓女“飯票銀票”的所在。皇帝卻是流氓淫霸,靠武力奪得天下後,據天下為一己之私。
在這裡,我們必須將世界文明進行橫向的比較。雖然我們耳熟能詳的論調告訴我們:“四大古文明是埃及、巴比倫、印度、中國,所有古老文明中只有中國文明沒有滅絕過,還延續至今。”這個論調活活地把希臘文明、羅馬文明排除在古文明之外,也否認了希臘文明、羅馬文明浴火重生的事實——謊言背後的動機就是恐懼:希臘文明包含的民主、開放,羅馬文明包含的自由、民選會對專制、極權產生解毒劑的作用。希臘文明中的批判懷疑精神,對於東方皇帝西門慶式的夢想絕對是威脅和挑戰,這也是嬴政和李斯之流為什麼要殺人焚書、鉗口閹割的原因。
歷史上,越是短命的王朝其國君就越是淫暴,這有兩種可能:第一,因為其更加淫暴,所以國家滅亡得也更快;第二,他們的淫蕩殘暴也就是一般及格的水準,但是出於###抹黑對手的需要,後來的王朝,其宣傳機構、御用筆桿必須添油加醋,從性道德上把他們的棺材蓋釘緊。所以,我們讀中國王朝的歷史,比如宋齊梁陳,比如南北朝,比如五代十國,比如隋朝,其中淫暴的超級西門慶就特別多,制度化的、披著合法外衣的超級西門慶也特別多。
化家為國、化國為家的“超級西門慶”(1)
公元616年,中國北部邊疆多次遭到突厥的侵擾。執政中國的“超級西門慶”楊廣命令:太原留守李淵和馬邑太守王仁恭共同抗擊,但兩將領抗擊不利,楊廣要拿他們到江都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