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猶在紫雲閣內悠揚悅耳地響著,可是卻沒了方才眾人低聲私語的聲音,因為此時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這對剛剛入得閣內的壁人所吸引了,眾人無比在心裡暗自盤算此番晉王楊廣與他未來的小王妃一同入席,看來好事將近了。 這些人在想著什麼,紅兮心裡很明白,所以,紅兮的心裡才這麼彆扭,只在進門時抬首看了一眼帝后的尊位,待她確定帝后還沒到場時,紅兮便低首跟著楊廣往前走,幾乎沒有看到今日到場的都有什麼人。
就在紅兮不知經過了多少張坐席之時,才感覺到有一束熟悉的目光自打她已進來就一直在追隨著她,待紅兮感覺到這束目光的時候,心裡沒來由地一顫,剛想抬起頭去尋找這個目光的主人時,楊廣的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恰好停在離首位不遠的第二張坐席旁。
紅兮微微抬起頭,一條紫色的寬大袍袖一下子就映入紅兮的眼簾,接著紅兮看到了一隻修長大手,看到這隻手,紅兮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就是這隻手在年幼時總是摩挲著她的頭頂,舉起她小小的身量,溫柔地為她拭淚,在她耳邊用吟詩一樣的聲調喚她“小妹”。
紅兮緩緩抬起頭,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在模糊淚眼中,紅兮終於看到了那張另她無比安心無比溫暖的臉,她的阿兄,闊別額四年,她的阿兄終是來看她了。
紅兮曾設想過無數次她與阿兄的見面方式,卻從未想過會是在今晚與阿兄在此重逢,此時,周圍的樂聲和眾人喧囂似乎一下子都不存在了,眼裡滿滿地都是阿兄溫潤如玉的笑臉,和源自眼底的深深不捨和淡淡的倦意。
“阿兄……”紅兮終是忍不住喚出聲來,一張口竟是濃濃的辛酸和委屈。
蕭琮見到紅兮也是激動非常,若不是他身邊的裴阿嫵暗地裡扯住他的衣袖,蕭琮幾乎剋制不住將紅兮擁進懷裡,可饒是如此,蕭琮聽到那句阿兄時,也是難以抑制地站起了身,含笑看著紅兮,那句久違了“小妹”二字卡在喉頭一時間竟是喚不出了。
在一旁的楊廣早就知道這兄妹二人見面會是這樣一番情景,但他一看到紅兮見到蕭琮後已然把他這個未來的夫君忘得一乾二淨,心裡倒是頗不是滋味。
這時,門外的太監傳來了尖細地一嗓子:“皇上皇后駕到!”
太監的話音剛落,大廳裡的樂聲和談話聲便嘎然而止,然而眾人的目光卻還是停留在紅兮和蕭琮乃至楊廣的身上,楊廣和蕭琮見此情形,對視了一眼,然後就見楊廣一把扶住紅兮,在紅兮耳邊低聲道:“兮兒,你我的坐席就在莒國公身旁,呆會你們兄妹再敘舊也是不遲。”
楊廣說這句話的時候,靠的紅兮十分近,眾人一見楊廣和他未來的小王妃這般親暱,心中又是各有感觸。
紅兮一聽楊廣的提醒,才意識到自己險些在帝后面前失態,看了一眼楊廣,然後乖乖地隨著楊廣入了席。
當紅兮坐定之後,隋帝楊堅和獨孤皇后便相攜著步入大廳,霎時,廳內一眾人等三呼萬歲伏地請安,而獨孤皇后卻是將目光投到楊廣和紅兮的坐席上,眼中含笑道:“眾卿家平身,今日我兒歸來本宮與皇上甚為歡喜,眾卿家也不必這麼多禮數。”
“皇后說得極是,快些平身吧,今日讓寡人最為高興的是莒國公也到了,廣兒,莒國公一路辛苦,你代父皇快些請莒國公平身。”楊堅的心情看來也是不錯,而且與獨孤皇后婦唱夫隨地將注意力也轉至紅兮這邊來。
帝后二人一入席就再一次將眾人的視線轉到了紅兮兩旁的蕭琮和楊廣身上,雖未提及紅兮,可紅兮卻與這二人有莫大關聯,而且此時紅兮才發現,她竟是就坐在阿兄和楊廣之間,故而,當眾人的目光頭來,紅兮已然成了焦點之中的焦點。
就在紅兮對著各色目光大感不自在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隻大掌握了一下,感受著這隻手傳遞過來的安心和溫暖,紅兮頓時無視了周遭各色的目光,因為,在阿兄身旁除了能給她莫大勇氣之外,還讓紅兮想起了,她是莒國公的小妹,她是西梁的小公主。
紅兮與蕭琮兄妹二人的小小舉動,其他人興許不會察覺,可是在紅兮身邊的楊廣卻是把這一切盡收眼底,當他看著紅兮袖底的那隻小手被蕭琮握住時,楊廣突然覺得十分礙眼,幸虧蕭琮握住紅兮的手只是那麼一下子,否則楊廣真的會把紅兮扯到他身子另一側。
於是,楊廣心裡一邊暗暗腹誹著蕭琮這個兄長的過分,一邊悄無聲息也伸出了一隻手,探入紅兮的袖底。
紅兮的左手還留有兄長帶給她的溫暖,突然就感覺她的右手也被一隻手掌給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