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邱管家說完,孟氏摸了一下紅兮額頭上紅色印記,的確如胎記一般,不像是被人燙傷所制,再一檢視那紅色印痕的形狀,七分如鳳,三分若鳥,硃紅如血,形狀雖不是很大,卻極為逼真,在紅兮光潔如玉的額頭之上宛若天生。
孟氏看著那個硃紅印跡沉默半晌,心下又暗自琢磨著邱管家所述紅兮被發現時的情形,意識到此事的確如邱管家所言,蹊蹺得很,如今蕭岌不在,自己應該冷靜下來,等蕭岌回府再做計較。
“邱叔,定要好生囑咐府上眾人不得將小姐之事傳揚出去。”孟氏眼神複雜地看著如今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兒,對邱管家吩咐道。
“夫人放心,老奴自會叮囑他們,不過,小姐面容有變,沒有說辭,恐下人們妄自猜測,對小姐名聲不利,還請夫人想想辦法。”邱管家沉吟道。
孟氏有些為難地看著紅兮,雖覺得邱管家之言有理,卻不知到底該如何解釋紅兮面容上的變化,孟氏輕輕一嘆,忽地想起紅兮剛會說話時的情形,心中一喜,對邱管家道:“邱叔可記得兮兒三歲方能言否?”
邱管家道:“老奴當然記得,那時老爺和夫人高興了好一陣子,老爺還曾說小姐心智想必如學語一般,就連老奴也如此認為。”
孟氏眼睛發亮地笑道:“是啊,如今經此變故,或如老爺所言,兮兒許是經仙人點化,不多時心智大開也未可知。”
邱管家撫須笑吟吟地道:“就如夫人所言,對府內下人就道小姐為仙人點化,額上胎記乃脫胎換骨之兆,夫人以為如何?”
孟氏點點頭,又道:“雖是如此,此事太過玄奇,邱叔還是莫讓他們傳將出去。”
邱管家躬身道:“是,夫人,那老奴退下了,小姐自幼未踏出蕭府一步,方才定是受了驚嚇,請夫人好好安撫小姐。”
邱管家出去後,孟氏才注意到紅兮的身上披著一件素白斗篷,孟氏皺眉將斗篷解下,發現在斗篷邊緣繡一“廣”字,看來這斗篷是大隋皇子楊廣的,遂仔細將斗篷收好,等蕭岌回來讓蕭岌決定如何處置此物。
“兮兒,可是怕了?”孟氏抱著紅兮坐在自己膝頭,溫柔地撫摸著紅兮的脊背,柔聲問道。
坐在孟氏懷中的紅兮似乎被孟氏的溫柔打動,扭頭看看孟氏柔和的面龐,一臉茫然地說道:“兮兒?”
孟氏此時雖覺得紅兮與平日不同,可究竟不同在哪裡還是說不上來,笑道:“是啊,兮兒不認得母親否?”
紅兮繼續盯著孟氏看了半晌,又環視了一下屋子,面上呈現一絲複雜神色,喃喃地道:“母親,兮兒……”
孟氏只聽著紅兮宛若嬰孩初時學語一般,將一個個詞語念出來,每念出一詞似回憶什麼一樣,心裡只覺突突地跳個不停,見紅兮若有所思的樣子,難道果真如自己所說,紅兮真是被仙人點化了,心智在慢慢變化嗎?
孟氏驚疑不定地看著陷入長長思索當中的紅兮,越想越是覺得大有可能,否則紅兮今日的遭遇又怎麼解釋呢?
就在這時,紅兮忽然伸出胳膊抱住孟氏,貼在孟氏胸前,低聲道:“母親,兮兒困了,待兮兒醒來,母親教兮兒撫琴可好?”
孟氏被紅兮這句極為平常的話震得一下呆愣住了,反應了半天才擁著紅兮道:“好,好,待兮兒醒來母親教兮兒撫琴。”
孟氏手忙腳亂地將紅兮放在榻上,蓋上錦被,壓住心頭狂喜,輕輕拍著紅兮,道:“兮兒,睡吧,莫怕!”
紅兮緩緩閉上眼睛,復又睜開,臉上掛著一絲迷惘,道:“兮兒讓母親擔憂了。”
孟氏又是一愣,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淚眼中看著紅兮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臉,這下孟氏可以肯定,紅兮開始懂事了,不再是那個終日腦中一片空白的傻子了。
“兮兒,可還有話要對母親講?”孟氏聲音哽咽地俯身看著紅兮說道。
紅兮怔怔地看著孟氏,伸出手指沾上孟氏的眼淚,看著看著眼裡也流出淚水,臉上卻沒有哭泣的樣子,待那溫熱的淚水劃過她的臉,紅兮對孟氏道:“兮兒能睡否?”
孟氏含住眼淚點點頭,暗道自己怎麼會這麼失態,紅兮變得正常是好事情,孩子畢竟還小,可別嚇到了孩子才是。
眼見紅兮閉著眼睛像是睡熟了,孟氏才戀戀不捨地離開紅兮的房間,此時孟氏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想把紅兮的變化告訴蕭岌,讓蕭岌也能高興高興,雖是這麼想,可孟氏卻沒這麼做,當孟氏一看滿府因國君新喪佈置的素白,心知蕭岌知道紅兮的事情雖會欣慰,卻更感淒涼,便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