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鐐起身勸道:“郡王富有江浙卻不願世襲傳於子孫,卻要逆天道自取滅亡,臣泣血懇請郡王好自為之。”張遜也隨聲附和。董昌首提此事卻連遭三臣反駁,大為震怒,令人將三人梟首,並誅殺三族。其餘大小官員,見董昌為稱帝之事肆虐無常,皆不敢言,紛紛奉承董昌稱帝。董昌恐江浙百姓不服,令人做銅鉛石印一方,上刻鳥獸龜蛇圖案,令人埋于田間,蠱惑人心。
乾寧二年、公元895年二月初三,董昌在越州僭位稱帝,號大越羅平,年號天冊。自稱“聖人”,鑄銀印方四寸,文曰“順天治國之印”。其下制詔,皆由自己署名。董昌言道:“若不親署,天下怎知我為天子?”即榜南門曰“天冊樓”。又命人扮作農夫挖出埋于田間之印,誆騙百姓此印為天降祥瑞。將此銅鉛石印獻於董昌,幕僚吳瑤假意驚歎:“今得此印,乃天降祥瑞,陛下當視為天瑞,以安民心。”董昌當即將此石印傳於百姓一觀,越州多有百姓相信。
董昌自立為帝,令朝野上下為之一驚,諸侯有稱王稱霸之心,不足為怪。但董昌刻璽稱帝使天下震怒,鎮海軍節度使錢鏐聞知董昌稱帝,拍案而怒,此時皮光業進言道:“錢將軍此時發兵,出師有名,必能成就大業。”錢鏐大悅,命皮光業留守湖州,令大將顧全武召集所部兵馬五千人於點將臺,錢鏐頭戴黃金鳳翅盔、身披柳葉鳳翅甲,手扶腰中劍,足踏海龍靴,點將臺上是威風凜凜。點將臺下,有江浙將士五千餘眾,手持兵刃寒光襲人,列隊成陣,整裝待發。錢鏐喝道:“今日點兵,乃為社稷。董昌肆虐,禍亂江浙。濫殺忠良,人倫大變。錢鏐官居大唐命臣,爾等亦是大唐勇士。今萬民有倒懸之危,朝廷生累卵之急,我等不舉義師,有負皇恩!”說到這裡只見錢鏐拔劍高呼:“誅殺叛賊,匡扶唐室!”
臺下有大將兩人一個是顧全武,餘姚人氏,另一戰將名曰杜稜,字騰雲,新登人氏。二人身後五千江浙將士亦紛紛舉刀,振臂高呼。見錢鏐走下點將臺,跨上青鬃馬 ,一條佛母紫金槍掛於馬鞍之上,下令發兵。大軍一路之上,旌旗蔽日,士氣高漲,浩浩蕩蕩直逼杭州城下列陣。
杭州刺史李邈,字奕君,臨安人氏,董昌稱帝封其為翰林學士。李邈聞聽錢鏐率領兵馬來至杭州城下,急召城內文武將官商議破敵之策,刺史府有幕僚吳程,字正臣,吳越山陰人,頗具見識,對李邈言道:“錢鏐曾助董昌兩番借霧渡江大敗劉漢宏,而名震江浙。如今來犯,刺史大人只可智取而不可強攻。”
李邈問道:“不知正臣有何妙計剿滅錢鏐?”
吳程言道:“如今錢鏐兵馬氣盛,城中守兵強弱不敵,當暫且避讓。刺史可先詐降於錢鏐,再伺機刺殺。雖是奇險,則必可破敵。”
大將司徒躍言道:“先生說話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末將願領馬步兵三千,與那錢鏐小兒大戰三百回合。”
李邈言道:“司徒將軍真乃勇將也,本府就點你三千精兵,殺殺錢鏐的威風。”
吳程欲再勸李邈,怎奈李邈言道:“觀汝見識不過與窮酸書儒之輩,他日必不能登將相之位,豎子難以共謀大事!”言罷,左右之人鬨堂大笑,李邈拂袖而去。吳程見被眾人取笑,怒叱道:“待錢鏐破城之時,爾等均為階下之囚矣!”眾人愕然。
杭州城上號炮三聲,城門大開,司徒躍率馬步軍三千人,出城列陣。司徒躍身披萬獸甲,頭戴嵌金寶冠 ,跨下一匹紅鬃馬 ,手中一對短把紅銅錘,面目凶煞,虎目生光。司徒躍催馬入陣,高聲叫道:“錢鏐小兒,快快下馬受降,否則某家銅錘不留情!”
錢鏐帳下先鋒官顧全武,手提鳳嘴梨花槍,飛馬入陣,怒道:“來將休狂,顧全武在此!”話音未落,直槍便取司徒躍。二人大戰三個回合,司徒躍便亡命馬下。杭州府的三千官兵一見主將喪命,士氣大落,紛紛跪倒求降。錢鏐催馬近前,對降兵大呼道:“諸位兄弟快快拿起兵刃,調頭誅殺反賊。願歸順者以露右臂為號,共報朝廷!”司徒躍麾下的將士一聽此言,紛紛袒露左臂,響應錢鏐。杭州刺史李邈一看此情,驚呼道:“快關城門,快關城門!”但為時已晚,降兵在前引錢鏐大軍,蜂擁入城。頃刻,杭州城內喊殺震天,血肉橫飛。
杭州城內大戰半日,據守兵馬死的死,降的降。錢鏐率領左右將官,設中軍於刺史府,大將顧全武押解李邈等其餘官員,推推搡搡進至大堂。錢鏐問道:“李邈汝身為朝廷命官,竟受董昌之封,偽任翰林學士,可知罪否?”
李邈嚇得兩腿發軟,膽顫言道:“下官知罪。枉將軍饒下官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