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爺如果要賞瑜貴妃一個面子,不如此刻就召見,當面誇獎誇獎。”
“也好!”慈禧太后說:“我也還有些話要問她。”
李蓮英答應著,立即派人去傳宣瑜貴妃,然後又回寢殿,還有話面奏。
“回老佛爺,瑜貴妃還有點事,讓奴才回奏,就是,”李蓮英很吃力地說:“就是珍主子的事。”
這一說,慈禧太后很注意問:“她怎麼說?”
“說是屍首該撈上來下葬。”
“那當然。不能老擱在井裡。不過……,”慈禧太后沉吟著說:“這件事我也常常想到,不知道該怎麼辦?瑜貴妃有主意沒有?”
“瑜貴妃沒有說,奴才在想,這件事全得老佛爺作主,別說瑜貴妃,誰也不敢亂出主意。”
“那麼,你倒出個主意!”慈禧太后說,“反正擱在井裡,總不是一回事,也不知道屍身壞了沒有?”
“還好,沒有壞。”
“你去看過了?”
李蓮英還沒有到珍妃畢命之處去過,不過聽了瑜貴妃所談,已知是怎麼回事,就不妨說幾句假話:“是!奴才去過,雖沒有揭開井蓋看,可是問過,井裡從沒有氣味,可知沒有壞。那口井很深、很涼,屍身就象冰鎮著,壞不了。”
“這也算是她的造化。”慈禧太后催問著,“你快想,該怎麼辦?”
“是!”李蓮英想得很多,但想到的話不能說,只能說個簡單的辦法:“只有交代內務府,看那兒有空地,先埋著再說。”
慈禧太后不作聲,她覺得這樣辦,似乎委屈了珍妃。死者不甘則生者不安,但如用妃嬪之禮下葬,又覺得有許多窒礙。而且她也還不甚明瞭妃嬪葬禮的細節,一時更無法作何決定。
就在這時候,宮女來報,瑜貴妃晉見,等打起簾子,只見前頭走的不是瑜貴妃,而是一名太監,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覆黃袱,再上面就是那三顆玉璽了。
進了殿,捧璽太監往旁邊一站;瑜貴妃整整衣襟,跪下去說道:“奴才恭請老佛爺萬福金安!”
“起來,起來!”慈禧太后就象見了親生女兒似的,“快過來,讓我看看你!”
“是!”瑜貴妃從從容容磕了頭又說:“等奴才先拿皇太后玉寶繳回。”
帶來的那名太監,是瑜貴妃宮中的首領,人很能幹,這套自定的繳璽儀注,就是他斟酌出來的,此時便不慌不忙地將托盤捧了過去,彎下身子,等瑜貴妃接了過去,他才後退兩步,跪在側面遠處。
接托盤在手的瑜貴妃,連璽帶盤,往上一舉,這使得慈禧太后倒有些茫然了。當了四十年的太后,什麼隆重的儀注都經過,就沒有見過眼前這一套。不過,也難不住她,略想一想,站起身來,一面向李蓮英使個眼色,一面將托盤略扶一扶,就算接手了。
於是,李蓮英躬著身子,將托盤捧了過去,供在上方案上,慈禧太后便順手拉了瑜貴妃一把,笑容滿面地說:“真難為你!”
瑜貴妃卻是眼圈紅紅地,強笑著說:“到底又在老佛爺跟前了,奴才一顆心可以放下來了!老佛爺這一趟,可真是吃了苦了!”
“是啊!”慈禧太后只要一提道路流離之苦,就忍不住要掉眼淚,“那一路上艱難,跟你三天三夜都談不完。”
於是慈禧太后又開了“話匣子”,從京師談到懷來,從懷來談到太原,又談西安行宮的狹隘侷促,話中反似有羨慕安居深宮中人之意。
李蓮英先不敢攔她的興致,直到看她有點累了,方找個空隙,提醒她說:“老佛爺也該問問瑜貴妃,在宮裡的情形。”
“對了!我、皇上、皇后都不在,虧得還有你!你倒不怕?”
“奴才也怕!不過怕亦無用,只好硬著頭皮,找了內務府的人來商量。奴才擅專之罪……。”
“不,不!”慈禧太后連連搖手,“如今再別說這話,我還要獎賞你。”
“老佛爺的恩典已經太多了,奴才福薄,再承受不起。不過,有件事,奴才斗膽要跟老佛爺回。”
“你說,你說!是不是珍妃的事?”
“是!”瑜貴妃說:“這件事得求老佛爺格外加恩。”
“當然!在路上我就跟皇上提過了,追封她為貴妃。明天就可以降旨意。”
“是!珍妃一定感激慈恩。可還有件事,奴才不敢不跟老佛爺回。”
“什麼事?”
“珍妃兩次託夢給奴才,三魂六魄飄飄蕩蕩的,沒有個歸宿,一夜到天亮,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