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生下孩子後無法處置,就把他放在一個箱子裡,送到她曾和阿波羅幽會的山洞中,神靈應該能看見自己的兒子。阿波羅當然看見了,於是託眾神的使者赫爾墨斯幫一個忙,把這個箱子拿走,放到了阿波羅神殿的門前,祭司收留了孩子。
這個孩子就在父親的神殿中長大,終日在阿波羅的神壇下玩耍,卻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由於他的來歷獨特,眾人都把他看作人間送給神靈的獻祭,生來就在神殿中守護著神靈。
而那少女後來嫁給了一位的外鄉人,她以為阿波羅將她早已忘記,但這件事卻激起神靈的妒忌與不滿,阿波羅懲罰她一直沒有生育。可憐的女人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於是便到阿波羅神殿祈求神靈。
這出戏的高潮發生在神殿中母子相見的一幕,女人認出了自己的兒子,就向這個年輕人訴說了遙遠的國度裡另一個女人的故事,卻沒有告訴伊翁那個不幸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伊翁在神壇前悲哀的說道:“高貴的夫人,你那位朋友的命運與我是多麼的相似,她在尋找自己的兒子,我在尋找自己的母親。但你別指望神壇上的神靈會給你滿意的答覆,因為您在用朋友的名義控訴神靈,神靈是不會認錯的”
劇中的那女人沒有告訴面前的伊翁自己就是他的母親,也沒有再向神靈祈求,轉身離開了神殿。
有關伊翁的神話傳說大致內容便是如此,然而舞臺上這出戏卻,將語焉不詳的神話演繹出種種詳盡的細節。細節是魔鬼啊,它將一個傳奇民間故事演繹成了對神靈的惡行揭露,阿波羅不僅虛偽好色,而且始亂終棄又懷著卑鄙無恥的妒忌之心。
在劇終時,還有大段的吟唱旁白——“如果神的行為卑鄙,他就不再是神神身不能為人間制定準則,而自己又違背它人們效仿諸神的惡行,而神靈又稱之為惡”
文森特卜突然笑了,在靈魂中傳來一句話:“阿蒙神啊,將來未必沒人會這麼編排你。”
阿蒙也笑了:“戲裡有些話說的也沒錯,如果神的行為卑鄙他就不再是神,而且神不能違反已作出的約定。”
文森特卜又說道:“就如你昨天所說,當神靈不再是超然於事物之外的存在時,所謂神也是人。但這出戏明顯在編排神靈的惡,又以此為據去批判神靈的惡,雖然說的只是劇中的那位阿波羅,但又未嘗不是將矛頭指向神殿中的阿波羅。而人之惡就是人之惡行,不論是效仿誰,也不因評價者是誰而改變。”
他們在這裡暗自嘀咕,梅丹佐和伊索也在那邊小聲說話。在兩出戏的間隙時間,整個劇場中的人們都在,梅丹佐嘀咕道:“這個戲劇家確定是在寫阿波羅嗎?而不是曾得罪過他的哪位大人?我怎麼看怎麼像是一位民間大祭司的故事,給他戴了一頂神靈的帽子寫進戲裡。”
伊索呵呵笑道:“人間這種事情很多,把主角寫成神靈才會有更多人願意看。若是臺上演的是阿貓阿狗,臺下哪會這麼轟動呢?”
梅丹佐:“神靈可真夠倒黴的。”
伊索人仍然在呵呵笑:“誰叫他們是神靈呢?”
梅丹佐又說道:“我發現人們很愛看這樣的戲,寫這種戲也讓劇作家更容易獲得更高的評價。你看劇場中這些人看戲時群情激奮,但很多人心裡都莫名很滿足。”
伊索嘆道:“看阿波羅乾的那些醜事,哪裡還像個神靈,就是個道德敗壞的無行之人。人們卻很樂意看見,自己的那些惡習與說不出口的慾望神靈也有,於是得到一種與神靈並肩的滿足感,神靈原來與他們一樣都擁有那些人性陰暗卑鄙。”
這次輪到梅丹佐笑了:“如果這麼想的話,他們永遠也不會成為神靈,這世間也不可能有神靈。”
伊索又嘆道:“神靈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你確實不必把他當做神靈。阿蒙神也在看戲呢,我們就接著看吧。”
梅丹佐又好奇的問道:“阿波羅要是看了這出戏,會有什麼感覺?”
伊索又笑了:“我怎麼知道,你該去問阿波羅。如果這事真是他乾的,他也活該捱罵。如果不是他乾的,看不看這出戏也無所謂,只是人間的阿貓阿狗換成了他的名字。人們在人間會做怎樣的事情,就設想神靈也會這麼幹。”
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舞臺上又有一齣戲劇上演。等到表演進入高潮的時候,梅丹佐忍不住望向阿蒙神所在的位置,想看看這位神靈究竟會有怎樣的反應?剛才那出戏還是在編排神靈的惡行,而現在這出戏乾脆就是否認神靈的存在了。
一位英雄騎著帶翼的飛馬衝上了天空,想看看神靈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