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碰面和互相陪伴,這並不能引起我內心的恐慌和焦慮。
我沒有那種獨居蒼茫的星際當中,曠古孤單,四顧茫然的驚恐,感覺不到沒有回聲的寂靜壓迫耳鼓。
那時候,我在宇宙裡面雖然也是同樣渺小的,但我卻是有位置的。
我感到自己恰好就在我的歸宿裡。
所以,那個時候,我最喜歡的一段話,就是一個禪師所說的。他看著天空飛揚的鵝毛大雪,看著雪花一片接著一片懶懶地從空中落下來,他讚歎說,大雪片片,每片都落在它該落的地方。
那就是我的心境。
我自虛空降落,像一片倦歸的羽毛,在風中漂泊已久,現在終於落到我在宇宙中應該安住的家裡,處在我的出生之所和死亡之地。
我一直都在合適的地方,所以無論發生什麼,雖有小小意外,我也都很平靜。
因平靜而溫柔,就連呼吸也不會引起流動,我的輕撫沒有一點重量。
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類似某種超越了常見語境的宗教的體驗。
如果一定要用語言來形容的話,我想就只能說是“有依有靠的”。
我一方面看到自己影子般的虛幻和灰塵般的渺小,一方面也感到自己的虛幻和渺小後面還藏有某種廣闊無邊的、持續不斷的、永恆存在的東西。
你就像一條紐帶一樣把這表面的東西和背後的東西連線了起來。
你讓我無論是在現實生活的世界裡,還是在超越現實生活的世界裡,同時都感到自由而自在。
我往來於兩個世界的時候,都沒有進入陌生人家裡的那種戒備感和害怕感。
我覺得宇宙在各個層面上都親切熟悉得如同從小就生長其間的家庭一樣。
(三)
有一次,你說:“心心,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麼看上去總是有點懶洋洋的?”
你說:“就好像天生柔軟,沒有骨骼。”
我說:“那是因為上帝還沒有開始造我啊。”
我說:“因為我現在還是泥土。上帝還沒有從你身上取下肋骨和我融合。”
你說:“在訓練場,你可不是這樣的。”
我說:“在訓練場上,誰又能看到我呢。”
我說:“大家看到的,不過是我穿著的盔甲罷了。”
我說:“我是隱身的。只有你的目光,能夠穿透結界,接觸到我。”
(四)
我從未對你說過這些流經心裡的念頭。我知道這些細微的起伏,用語言無法精確表述。我無法用語言讓你聽懂。
相反,我迷離的眼神,和懶散的姿態,反而能輕輕地將你捲入這股念頭的溪流。
每當這時,你總是看上去有點不知所措的心神恍惚。
有一次,你在被我這樣帶進這種看不見的溪流裡面的時候,你輕聲地對我說:“心心,我不知道怎麼說。你有些時候與別的時候都非常不同。”
你說:“有些時候你看著我的時候,我會覺得我們都在對方的意識裡消溶。”
“這些時候,我感覺你既特別的熟悉,又特別的不可捉摸。”
你說:“你古老而神秘,就像從虛空中發源的河流,經過我。”
你說:“我身不由己地要被你帶著去到某個地方。心裡激動,充滿期盼。我想這樣一直跟著你走。就好像被你捲走,就可以抵達我的源頭。”
在你的話裡,我們都陷入沉默。
彷佛臨近某種終極的起始時刻。
有什麼將火焰吹進平衡當中,從而誕生了一個可供描述的宇宙。
我們突然同時感覺到,那個起始,很可能並不是偶然的。(未完待續。)
第六百一十四章 動與靜
(一)
日常生活,它並不是我們的全部生活。
在它之上,或者說,在它之內,還有一個更燦爛更輝煌更高遠更遼闊的生活。
我們於此,很早就有共識了。
在愛你的日子裡,我從來沒有像《西遊降魔》裡面的舒淇那樣,發過那樣日常的願望。
我從來不止於希望有個男人愛我,可以和我過日子,我們生很多孩子,然後在子子孫孫的繁衍中走向死亡。
我從來沒有那樣希望過。
我希望和你一起走向那個更燦爛的生活。
追隨你,陪伴你,走向那樣的生活。
我一直都深深希望,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