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說:“謝謝。”
突然之間,一種無言降落在我們中間。氣氛開始微妙地凝結。
我感覺到一方面有種東西在心裡高漲起來,它將會帶來眼淚,而另一方面我又感覺到某種封閉正在快速地凍結。
我感覺到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你的身上。甚至,甚至,也發生在老僧人的身上。
這時,一陣風吹過,熱水房的玻璃窗微微動了一下。一道耀眼的反光投射過來,直刺到你的眼睛上。你一下子被刺得清醒了過來。
隨即你意識到了現在的時間。你努力了一下,再次從那種狀態中振奮出來。
你看了我一下,你說:“法師,我幫您把另外一瓶水提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寺院要關門了,我們也要趕回去。”
老僧人也被你的話從那種狀態裡帶出來了。
他對你笑了一下,說:“不用了,謝謝施主的善心,我雖然老了,一瓶水,還能提得動。”
他說:“耽誤兩位施主的時間了。謝謝你們的幫助。”
老僧看著你的眼光還停留在他身上。於是,他再次親切地對你說:“走吧。我沒有事的。”
你猶豫了一下,然後,你說:“好吧,那,我們告辭了。再見,法師。”
你向跨院的外面走去。我說:“再見,法師。”
然後,我趕上去跟隨著你。
一路上我都感覺到你心裡有回頭的**。但你一直剋制著自己。
我們快走到中庭出口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個蒼老的聲音慈愛地說:“施主,有相會,就會有別離;有快樂的降臨,就會有快樂的失去;有活著,就會有死去。對於這個真實,你們要清楚地知道啊。珍惜彼此的相遇,好好在一起吧,做有益的事情。”
這個聲音一直鑽入我們的心裡。
我們不約而同地回過身來。
只見一個穿黃袍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一個月亮門裡。
(二)
那天,我們離開寺院,重新搭上旅遊穿梭巴士返回住地的時候,你在車上握住拉環,身體伴隨著車子的顛簸不住地搖來晃去。
我看到你把頭埋在雙臂之間,看著地面。
我被人流擁擠在你的身邊。
我看著你的沉默不語。我問:“還好吧?”
你抬頭看了我一下,你說:“不知道今天怎麼了。好像掉在一個什麼陷阱裡了。”
你看著車窗外,說:“那位法師,他看我的時候,我心裡特別亂,紛亂如麻。”
我看著你,不知道怎樣才能幫助到你。
下車走回住地的時候,你還是有點沉默寡言。
我想了一會兒,然後我想到一句合適說的話。
我說:“指導。”
你說:“什麼?”
我說:“你聽到那位法師對我們說的話了嗎?”
他說:我說:“他說,讓我們好好在一起。”
你抬頭看著我。
我迎視著你的目光,我說:“他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我說:“終於有人這麼說。”
一陣暖流經過你。它輕輕地把你卷出了那種狀態。
你眼眸裡閃著清澈的光亮。你看著我。
然後,你說:“而且,要做有益的事情。”
你說:“會的。心心,我們會珍惜相遇,會好好在一起,共同去做有益的事情。”
我說:“什麼是法師所說的有益的事情呢?”
你說:“學習。學習道理。明白道理。實踐道理。”
你說:“這就是有益的事情。”
(三)
很多年之後,我和高雄還一起去過那座寺院。它經過持續多年的翻修和擴建,規模已經很大了。常住的僧侶達到近千人,香火很旺盛。
當然,現在,所有在裡面辦公的機關全都遷出了。
在寺院的門口,賣香燭的店鋪綿延了整整三條街。
我和高雄去的時候,再也沒有見過那位老僧人,我們到客堂打聽了一下,我描繪了一下那位法師所說的自幼出家的經歷,客堂說,這種情況的僧人在這座寺院裡有好幾十位,還是無法判斷出我們想要見的到底是誰。
所以,我就沒有能夠再次見到那位老僧人,也始終不能解釋為什麼他看著我們的時候,我們會同時感覺到慈愛親切和心亂如麻。
所以,這件事情就那麼結束了,像生命中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