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漫天,柳絮荷塘,高大的黑馬踏破寧靜,託著滿身鮮血的黑衣男子,遙遙朝她奔來。
楊小九想讓開,卻挪不動腳,眼睜睜的等著黑馬撞過來燔。
可是,黑馬疾馳而過,她卻安然無恙。
黑馬掉頭,又朝她衝了過去,馬背上的男子墨髮飛揚,冷冽高呼:“蕁歡!”
楊小九使勁搖頭:“不,我不是蕁歡,我不是……窠”
“小九!小九!”
有人推了她一把,溫潤的聲音蘊滿擔憂,楊小九難受的哼了一聲,迷迷糊糊睜開眼。
入眼的,是一張俊美無儔的容顏,如雪白衣襯得他出塵脫俗,皎若明月。
“雲大哥……”楊小九揉了揉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坐起來身來,瞧著一屋子盯著她看的病人,小臉緋紅一片。
“說好要幫你抓藥的,怎麼又睡著了,雲大哥你也真是,為什麼不叫醒我,這麼多人看著我睡覺,多尷尬。”楊小九抹著嘴角,小聲抱怨。
雲渺正在為一病人把脈,溫聲囑咐了幾句,開了方子,遞給楊小九。
“你晚間一直睡不好,精神不好做事也做不好,抓錯藥可會出大事的。”
楊小九吐了吐舌頭,從他身後的躺椅上爬起來,迅速的跑去架子上抓藥。
排著隊的病人紛紛笑了,打趣道:“雲夫人真是好福氣,有個能幹又體貼的好相公,還有個漂亮又乖巧的好兒子,真是讓人羨慕。”
楊小九眨著大大的眼睛,瞄了一眼坐姿端端正正,言行溫文爾雅的自家相公,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兒。
似乎,真的是這樣,只是她那好兒子嘛……
“娘!你抓錯藥了啦!明明辛夷花只要兩錢,你抓兩錢半,是藥三分毒的道理爹是教過你的吧,你怎麼還會犯這種低階的錯誤?真是笨女人!”
一個小男孩忽的從架子後冒了出來,五六歲的模樣,指著楊小九手中的藥方,口齒清晰的狠狠教訓。
楊小九噎了半響,訕訕道:“我不是還沒稱嘛。”
“還用得著那麼麻煩?照你這磨磨唧唧的,跟得上爹看病的速度麼?”小男孩猛翻白眼,蹦蹦跳跳的過去,將雲渺手邊開好的藥方拿起。
雲渺寵溺的摸了摸兒子的頭,卻嚴肅道:“起兒,不準欺負你娘!”
雲起扁了扁嘴,精緻的五官帶著人見人憐的委屈,病人們都齊齊幫著雲起,說這孩子是如何如何的乖巧,討人喜愛。
這就是漂亮與平庸之間的差距麼?楊小九也扁嘴了,可惜只有她家相公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楊小九鬱悶,看著雲起那張不像她,也不像雲渺的小臉,只有一句話能形容,漂亮得不像人。
楊小九很奇怪,要不是她親眼看著雲起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她也會和所有鄉鄰一般,不敢相信這是她親生兒子。
雲渺給她的解釋,說是他們的兒子繼承了他和她所殘缺的部分,出生,就是為了讓他們一家三口更完美。
楊小九真是哭笑不得,但這解釋又似乎很合理,不然,還能有什麼理由?
當天夜裡,楊小九飯菜都反覆熱了幾次,還是不見雲渺和雲起回來。
下午的時候,雲起和趙大娘家的兒子出去玩了,天都快黑了還沒回家,雲渺看完診便去尋他。
誰知道,這一去都快兩個時辰了,楊小九心裡隱隱升起不安的情緒,提了燈籠開啟院門。
這是偏遠卻不失熱鬧的小鎮,雖說現在已到亥時,但總該有那麼幾戶人家點著闌珊燈火,更別提該開門做生意的客棧。
可是,今晚又靜又黑,唯有晚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天上寒月灑出幽冷的光,沉悶得詭異。
楊小九下意識的抱住手臂,明明是夏季,為何會突然感覺這麼冷?
“喵——”一隻黑貓忽的衝黑暗裡竄出,嚇得楊小九一屁股坐到地上,燈籠倒地,“譁”的就燒了起來。
“啊,我的燈籠!”楊小九懊惱得錘頭,今晚的街道這麼黑,現在燈籠也滅了……
“雲大哥!起兒!”迫於無奈,楊小九隻好在寂靜裡扯著嗓子喊。
之前,她是怕影響相鄰們的休息,現在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總覺得今夜死氣沉沉的,多想立刻有人開啟門來罵她一句。
可是,沒有,整條街道,只有一隻飛過的烏鴉在回應。
楊小九很害怕,使勁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想要從這場詭譎的夢裡醒過來。
從六年前的大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