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印著一片皎潔的銀霜,安安靜靜的,卻又分外引人注目。
一如,他這一位新婚妻子。
景樾躺到榻上,閤眼休息。
兩個人一個睡外側,一個睡裡側,規規矩矩的,中間隔開一段並不窄的距離,彷彿一條無形且分明的楚河漢界。
一夜無夢。
蔣西棠翌日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之時了。她這位夫君父母亡故,因此沒有隻盯著內宅的婆婆管她,她樂得自在。
一覺醒來,意外也不意外,景樾在這裡。
“夫人,等吃罷早膳,我們就出門。”景樾放下手裡的書。
至於去哪兒,當然是去郊外的宅子。
蔣西棠笑他,“等不及了?”
景樾倒也誠實,“我已迫不及待與那等人間美味相遇。”
飯罷,蔣西棠卻沒有立馬跟著景樾出門。
“夫君且等我片刻。”蔣西棠留下一句就進了屋。
景樾本來都想往外走的,又硬生生回來了。
一炷香後,景樾聽到了腳步聲,“夫人,這下總可以......”
話,戛然而止。
不遠處的少年玄色長袍加身,腰間繫著黑與紅雙色交纏的腰封,“他”還未及冠,故而只將發往上梳,攏束於頂,再盤結成一挽髻,最後以一根樸素的木簪貫之,並不隆重的打扮。
但因著那人黑髮白膚,眼如黑玉,神態從容自若,怎麼看都端是一個雌雄莫辨的俊美少年,任誰也不會將其與女子聯絡在一起。
而這份和諧感,在她邁開腿走路時達到了巔峰。
受兩百多年前的韋朝影響,不管是貴女還是民間女子,都極為推崇蓮花步。後來韋朝覆滅了,但蓮花步卻一直流傳了下來。
女子走路多半是小碎步,宛若步步生蓮,帶著讓人賞心悅目的柔美,跟不遠處儀態優雅,卻隱隱帶著風流的少年完全不一樣。
景樾目光落在她的眉心,那一枚鮮紅的小痣被脂粉掩蓋了。
“走吧。”蔣西棠走到景樾面前。
聲音也有點不同,比平時沉了少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景樾肯定自己不會懷疑蔣西棠的身份。
“夫人如若有兄弟,想來也是這般。”景樾走到馬車旁,向蔣西棠伸手,想像之前一樣將她扶上馬車。
但蔣西棠卻直接扶住另一側的馬車門邊緣,自己用力,在袍角翻飛中,少年的身影已進了馬車裡。
景樾啞然失笑,也上去了。
車簾子垂下,馬車慢悠悠地行出宅子。
蔣西棠:“上次我讓你幫我弄的身份,資訊我已想好。蔣蠻,年十六,祖籍幽州易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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