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的該做,您別再道謝了。”那人說道:“二當家臨終前,要小的傳達一句話,他說,他的位置由祥姑娘來繼承,要祥姑娘一定要幫大當家成立錢莊,說完便斷氣了。”
聽完辜徒生的遺言,吉祥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奔流而出。
“大哥!大哥!大哥!”她抱著屍首心痛的喊著,泣不成聲的喊著,心中有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表達。
她怎麼會不知道她大哥的用心良苦,他知道她認為自己只是區區奴婢出身,配不上裴青,所以才會把屬於他的那一份給了她,要她能夠與裴青匹配。
這份遺言,不僅說明了她大哥是多麼愛護她,也說明了他是多麼放心不下她啊!
想到過去他對她的疼愛與呵護,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她的心,真的好痛……
“別哭了。”裴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按住她雙肩的左手在顫抖,他沙啞地說:“辜大哥死得冤枉,那匹馬已經被我親手斃了給辜大哥抵命。”
吉祥震顫了一下。
他……殺了那匹瘋馬?
這幾年,他已經鮮少流露出他年少時動不動就出現的暴戾之氣,事隔多年,此時又在他臉上看到。
只是一頭沒有靈性的瘋狂畜生啊,他卻激動到手刃了它,他心中的悲憤可想而知。
她知道,她義兄對他來說,是經營商道的啟蒙恩師,是教他一身武藝的好師父,更是如同他的親爹一樣啊!
她義兄的死,將在他們心中留下一個大大的遺憾,永遠不會填滿,也永遠不會過去。
“我,一定會成立屬於我們的錢莊,我一定會!”裴青含悲忍痛,信誓旦旦地說。
“吉祥錢莊”的金字大匾高掛堂中,錢莊門前一如往日,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錢莊裡更是人頭滿滿,前來兌銀的、存銀的、典當的、贖物的,出出進進,一片興隆的繁榮景象。
櫃檯上十幾個夥計忙著接待客人,吉祥身著一襲月白色的素衣白裙,只有衣裳上繡著幾朵荷花,脂粉未施,端麗秀雅。
她坐鎮錢莊,發上唯一的飾品仍是裴青買給她的那支銀簪,她正低眉斂眼在撥著算盤、核對賬冊,計算這個月錢莊的利息收益。
她對錢莊的工作駕輕就熟,當年,裴家錢莊吳大掌櫃所要傳授給裴文的私房秘訣,她不但全都記在心裡,且今時今日全應用上了。
時光悠悠,三年前,錢莊初成立,當日鞭炮震耳,鼓聲如雷,一車車滿載白銀的銀箱從大門魚貫進入錢莊,商淮城的老百姓都睜大了眼睛在看,看看這新開幕的吉祥錢莊有多少底子,把銀子存在這兒牢不牢靠?
當人們一車車的數,數到第八十八車銀箱時,看得瞠目結舌。
八十八車耶,那是多少白銀啊?
吉祥錢莊一夕之間名聲大震,平步青雲。
一年前,裴青捐了白銀五萬兩讓官府造橋鋪路,此舉把吉祥錢莊的名號推到極致。
如今,已經三年過去,錢莊站穩了腳步,早已沒有其他錢莊可以取代它的地位,吉祥經常想起她的義兄辜徒生。
如果他還在世,可以跟他們分享這一切該多好。
若沒有他,就沒有商隊的成功,不會有商貿總號,也不會有今日的錢莊。
她真的好想念她義兄啊,他看見了吧?可有在微笑?他們成立了錢莊,沒有辜負他的臨終之言……
“你說什麼?要存三文銅板?有這種存法?不怕笑掉人家大牙嗎?”有名夥計大聲嚷嚷著。
吉祥回過神來,凝目望去。
“你們開錢莊,不就是讓人存銀的嗎?為什麼三文銅板不能存?”一個不服氣的聲音,出自一名穿著像乞丐般的老頭口中,他衣衫襤褸,臉容滿是汙垢,看起來十分落魄。
“是沒規定,但你也太不象話了吧?”那個夥計鄙視地說:“三文銅板能買什麼?這種存法我長這麼大,可從未見過。”
老頭嚷道:“那你們到底是給存還是不給存?”
夥計立刻揮著手,像趕蒼蠅似的。“去去去,去別家吧,或許萬利號會讓你存這三文銅板,他們的規模小些,但我們吉祥錢莊啊,可是不由你這種人來胡亂搗亂……”
吉祥怫然變色,她再也聽不下去了,快步走過去。
“給我住口!”她厲聲斥責夥計,臉上猶如罩著一層寒霜,毫無笑意。
夥計吞了口口水,指著那人告狀,“稟報祥姑娘,這人是存心來搗亂的,只存三文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