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4)

小說:折騰十年 作者:炒作

這句話倒聽懂了,他嘻皮笑臉地說:“革命同志嘛,互相幫忙,算個啥?”

李家軒聽不下去了,就說:“老龐,你昨晚沒搞‘運動’,今兒勁頭這麼大?幫誰不是幫呢,你咋不幫幫咱爺們兒?”

小迷糊就說:“幫你,你有圍脖嗎?”

家軒啐了一口:“狗屁,我有吼房!”

田間勞動中的爭風吃醋,具有娛樂性,無形中降低了勞動強度。女生們都明白自己是爭奪物件,洋洋得意,卻故意做嬌羞狀。聽到涉及黃色內容的戲謔,還要紅著臉罵一聲“缺德”。在心裡頭,卻巴不得男生和男社員為他們打破頭。

我們青年時代的“再教育”,絕大多數就是在這種氛圍裡進行。所謂貧下中農語重心長地教育城裡娃,都是當時的文人在扯蛋。

我們的青春期啟蒙,我們的性啟蒙,都是在老屯們幹活時津津有味地談牲口交配時得來的。

老屯們沒有“性愛”的概念,也沒有“水乳交融”的遐想,關於男女之事,只有一個字可表述——“幹”!

我們當然不承認事情只有那麼簡單。可苦的是我們那時誰也“幹”不了,只能閉著眼瞎想。

春天裡,杏花、桃花次第開放,最後是漫山遍野雲霧一樣的梨花。我們各自鍾情著或懷念著某個女孩,在上工和放工路上,大唱《喀秋莎》:

“正當梨花開邊了天涯,

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

那年頭,報紙、書刊上的詞彙味同嚼蠟,這歌裡,僅僅是“梨花”、“天涯”、“柔曼”、“輕紗”幾個詞,就激起了我們無限聯想。

我們將來的“喀秋莎”,當然是純潔,美貌,溫柔。可是,她是誰?她在哪裡?她何時才能屬於我?

就在這種甜蜜而又苦澀的期待中,浪漫的“春驚”終於結束了。最後一天,是在半山上一塊很偏僻的地塊上種玉米。下午五點多鐘,徹底完活兒。老龐長出一口氣,把鎬頭一扛,吼了一聲:“收工!回家!吃大碴子飯(碎玉米飯)嘍!”

小迷糊接了一句:“吃完飯,什麼地搞?”

嘻嘻哈哈中,人群三三兩兩往回走。斜陽照在蔥綠的山凹裡,落葉松林優美如幻境。有金花鼠在樹幹上竄來竄去。這東西大概是松鼠的一種,脊背上有五條黑色條紋。

春風拂面,人生的這一刻很愜意。

在當時的農村,除了春節能放五天假,其餘時間,只要人睜著眼睛、腦袋頂上有日頭,那就要幹活兒,一分鐘也停不了。本來,老農的生活完全不必這樣緊張,一年的閒日子應該有三分之一。可是自從“公社化”以後,集體勞動,按出勤率算收入,多勞多得。那時候,農民不大聰明,以為工分越多,錢就越多,結果都拼命延長工時,沒活兒也得找出活兒來幹。工分總額一多,就不值錢,大夥就又拼命延長工時,多掙工分。惡性迴圈,把自己搞得跟老牛似的。

春耕最後一天,早收工一個小時,人人都覺得佔了大便宜,樂從心頭起。

老龔說:“聽說山後有咱們校一個集體戶,咱們今天去看看?”

“好勒——”大夥兒一陣歡呼,返過身,就去翻山。

從小路翻過山頂,一群城裡打扮的青澀少年扛著鎬頭、挎著種子簍,魚貫而下,穿過碧綠的落葉松林,直奔山凹裡的小村而去。

這樣的少年,只有在那個年代有;這樣的景象,也只有那個時候有。我們前途莫測,卻傻掂掂地樂,在春日的黃昏裡,勞累了一天,還有心思翻山去串門。

小村裡的集體戶,果然是我們校初二的一幫同學。

這村子,是真正的山村,連個平道都沒有,跟東甸子那樣的大屯不能比。集體戶也很寒酸,模樣就是一簡陋人家。大部分人都勞動去了,不在家。在家的兩三個人,神情很寞落,無精打采混日子的樣子。我們跟他們聊了聊工分值多少錢,勞動累不累,最近回長春了沒有,雙方一時都覺得挺親。坐在他們凋敝的小院子裡,聞聞空氣裡瀰漫的柴煙味兒,還真是有陶淵明的感覺。

呆了一會兒,我們就要走。主人盛情挽留,老龔就說:“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家裡都做了飯。再說這十幾口子,餓狼似的,哪能讓你們招待?”

一聲唿哨,我們便告別了山溝裡的校友,往回返。此時,夕陽已經銜山,金光萬道。翻上山頂時,我們不由得停下腳,只見下面東甸子的原野鬱鬱蔥蔥,公路如細線,村莊如棋盤,千樹梨花,正漫揚輕紗。江山是如此多嬌,生活是這麼地好,叫人怎能不想起“喀秋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章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