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鮮血在地上畫出古怪複雜的陣紋。
口中唸唸有詞著晦澀深奧的音節。
趙銀鑼心裡一沉。
下一刻,一股強盛的氣機從知府體內誕生,他的頭頂浮出一道嫋娜的黑煙,隱約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與此同時,兩位銀鑼的刀鋒斬來。
長刀割裂衣衫,斬在知府身上,爆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他頭頂黑煙晃動了一下。
銅皮鐵骨。
“誰告訴你們,儀式必須要巫師本人才能佈置?其實,傀儡也可以。”
頂著知府大人面孔的夢巫,譏笑一聲,抬起手,握住了兩位銀鑼的脖頸。
隨著“咔擦”一聲,兩位銀鑼瞬間殞命。
四品武者殺兩個銀鑼,可不就是捏死兩隻螞蟻一樣簡單嘛。
“混賬!”
大堂裡,傳來撕心裂肺的怒吼聲,像是一隻老獸瀕臨絕境的咆哮。
那是無能狂怒的姜律中,他雙眼赤紅,面目因憤怒而扭曲。
活著的銅鑼們嚇的肝膽欲裂,終於意識到,幾位銀鑼剛才只是鼓舞士氣而已。
巫師確實不擅長近身戰,但四品就是四品,鴻溝一般的境界差距。所謂的不擅長近身戰,是相較同品級其他體系而言。
“慫什麼?”
趙銀鑼大喝一聲,震的銅鑼們一個激靈。
此時此刻,這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銀鑼,依舊揚著他的戰刀,宛如坦然赴死的勇士。
“兩炷香時間,我們要為姜金鑼爭取兩炷香時間,現在還早著呢。”趙銀鑼喝道。
“聒噪。”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偽裝成知府的夢巫,抬起手,氣機匯聚於掌心,用力往下一按。
震波在空氣中誕生,漣漪擴散。
包括趙銀鑼在內,眾打更人胸口如撞,吐血倒飛。
僅是一招,便將一眾打更人打廢。
姜律中對這一切似乎早已瞭然,他閉上了眼睛,此時反而沒有了憤怒,因為大家很快就能在另一個世界相見。
夢巫再次握住了拳頭,請戰魂附身的時間有限,他並不打算和姜律中多說什麼廢話。
畢竟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掌控白帝城,召集山匪,攻打各府郡縣,必須得在朝廷反應過來之前把雲州打下來。
巫神教圖謀數年,今日便是摘取果實之時。
一拳打出,氣機摩擦空氣,發出沉雄的咆哮,直撞大堂方向。
一道人影攔在了中間,是趙銀鑼,他雙手合握長刀,沉腰下跨,怒吼著斬出一刀。
這理當是他人生中最巔峰的一刀。
刀氣崩潰,長刀炸碎,胸口的法器銅鑼破裂,可怕的氣機推著趙銀鑼飛進大堂,整座大堂“轟隆”一震。
姜律中心中也是一震,他惶急的爬過去,把奄奄一息的下屬抱在懷裡。
觸控到趙銀鑼的瞬間,姜律中就知道迴天無力了,他渾身骨骼沒有一處完好,臟腑也是如此。
司天監或許有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但云州沒有。
之所以還沒立刻死去,大概是武夫最後的倔強。
趙銀鑼一直是個很倔強的人,總是一意孤行,屢次違逆姜律中的命令,就像剛才用力甩開他的手。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姜律中低聲道。
趙銀鑼沾滿血汙的臉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滿牙床的血,斷斷續續道:“頭兒,我今年其實又養了一房小妾,十八歲,可嫩了。
“但我怕你知道,沒敢養在家裡。你經常召我們幾個銀鑼密會,三令五申,每年貪的銀子不能超過五百兩,販夫走卒一次勒索不能超過十文,商鋪酒家一次不能超過三錢。
“你知道嗎,我們幾個私底下都笑話你,連貪汙都要制定條例,全天下也只有你了。我們幾個銀鑼,表面上聽你的話,其實背地裡該怎麼貪還是怎麼貪。不然哪養的起這麼多小妾呢....抱歉啊,頭兒,讓你失望了。
“所以,不用為我們這種人傷心,按照魏公制定的規矩,我應該被拖到菜市口斬首。
“老唐喜歡喝酒,如果你能活下來,記得每年的清明,要多給他倒兩杯酒....
“最後,最後一個要求.....我,我不想死在異鄉,帶我,回京....”
趙銀鑼瞳孔裡的神采散去。
“哎!”張巡撫長嘆一聲,自責道:“是本官大意了,是本官大意了....”
“眼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