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首輔,錢首輔........容小人去稟告老爺。”
錢青書不理,徑直來到臥房外,這才看向管家,示意他去敲門。
管家愁眉苦臉的照做,小聲道:
“老爺,錢首輔來了。”
他不敢喊的太大聲,怕驚擾王貞文休息。
沒多久,一名小婢女開啟臥房的門,低聲道:
“老爺請你們進去。”
錢青書邁過門檻,進入臥房,看見王貞文臉色灰敗的坐靠在床榻,正側頭望來。
“看你的臉色,似乎遇到了大事。”
王貞文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是不是雍州失守了。”
潯州失守後,王貞文就經常失眠、驚醒,精神愈發疲憊,以他的經驗和眼界,知道雍州失守是遲早的事。
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雍州失守後,雲州軍可就兵臨京城了。
錢青書沉默措辭片刻,道:
“雍州確實沒了,但這是陛下下令的,說要退守京城,與雲州軍決一死戰。”
王貞文愁容滿面:
“這是一步險棋,我理解陛下的意思,在京城打,肯定要比在雍州打更好。不管是軍隊、城牆、器械和物資,京城儲備都非常豐富。能打一場持久戰。
“只是她忽略了人性啊,大軍兵臨京城,勢必造成百姓和官員恐慌,人心一旦散了,便沒法打了。”
“王兄看的透徹!”錢青書喟嘆道:
“今日聽聞陛下主動放棄雍州,退守京城時,我亦有種如臨末日的恐慌。不過.........魏淵回來了。”
這句話說完,他看見王首輔表情猛的一滯,像是凝固的畫卷。
好一會兒,這位老人擰動脖子,枯敗的臉龐轉過來,死死盯著錢青書,一字一句道:
“你說什麼.......”
錢青書正色道:
“魏淵復活了,許七安為他重塑了肉身,春祭日時,陛下親手召回他的魂魄,今日在朝堂上,我反覆觀察他,確實是魏淵,容貌可變,但那份氣度、眼神和談吐,卻是模仿不來的。
“而且勳貴中,不乏高手,若是易容,早就看出來了。陛下說,退守京城是魏淵的決定。”
王貞文聽完,愣愣許久,道:
“文武百官是什麼反應?”
錢青書回答:
“如今正積極參與佈防,各司其職,散朝時,我仔細看過,雖說臉色依舊不太好看,倒也無人悲觀。唉,這領兵打仗的事,只要有魏淵在,就是讓人覺得心安。
“他回來的正是時候,京城人心可定.........”
說著說著,他突然發現王貞文歪著腦袋,閉著眼,很久沒有動彈。
錢青書心裡陡然一凜,嘴皮子顫抖的喊了一聲:
“王兄?”
他伸出顫抖的手,眼神悲慟,小心翼翼的試探鼻息。
下一刻,錢青書如釋重負,神色一鬆。
只是睡著了。
邊上的婢女小聲道:
“老爺近日睡不踏實,即使睡著了,也常常驚醒,一個人睜著眼發呆。”
錢青書緩緩點頭,輕聲道:
“好生照顧著,別驚擾到他。”
離開前,他在房門口駐足,回望王貞文安詳的睡容。
你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
北境!
一道白衣身影,於清光升騰間,不斷閃爍,每一次閃爍的距離是三里。
這具白衣身影的容貌與許平峰一模一樣,是他煉製的分身,其本質是一具傀儡,由精鐵打造而成,刻畫二十八座陣法,戰力大概等同初入四品的高手。
許平峰分出一縷神念,寄宿在傀儡上,把它當做分身。
這種分身,他最多隻能同時操縱兩具,一具留在潛龍城,一具隨身攜帶。
再多的話,就容易分散心神,平時倒是無所謂,但他還得應付寇陽州這位二品武夫,所以不可能分出太多神念。
北境的戰事牽扯整個戰局,白帝和伽羅樹遲遲沒有打贏,這讓許平峰嗅到了一絲不妙。
他必須親眼看看是怎麼回事。
穿過廣袤的無人區,極目遠眺,荒涼的平原盡頭出現黑壓壓的雲層,以及遮天蔽日的沙塵暴。
許平峰從遠處的雲層裡,察覺到了天劫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