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倒茶!”
他淡淡道。
許新年搖頭:“滿肚子茶水,吃不下了。”
馬修文沒有強迫,沉默了好一會,忽然道:
“王首輔的主意?”
許新年搖頭:“是我自己的主意,首輔大人原先並不知道。直到陛下采納了我的計策,才告之首輔大人。”
馬修文恍然,“我就知道,王首輔怎麼可能讓你做這種犯眾怒的事。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搶人錢財也好不到哪去。”
抿了一口熱茶,繼續道:
“陛下想伸手從他們兜裡拿錢都難,別說是你。
“你這還沒從翰林院出去呢,就已經壞了名聲。當日隨百官堵在午門怒斥淮王的好感,全因此事敗光了。”
許新年不卑不亢:“真正忠誠之士,不會因此事怨我恨我。”
馬修文是翰林院大學士,負責教導翰林院年輕官員,許新年也算他的學生。
馬大學士搖搖頭:“終究是要和光同塵的,不妨與你直說,此計不通。”
頓了頓,沉聲道:“方才外出走了一圈,罵你者比比皆是,妒你者,更想趁機對付你。明日做好被彈劾的準備吧。”
許新年作揖道:“多謝先生提醒。”
馬修文擺擺手:“去吧。”
許新年回到辦事堂內,幾名交好的庶吉士又過來了,道:
“辭舊,散值後去教坊司喝酒吧,把這些糟心事給忘了。”
官員下班後結伴去教坊司,是正常操作,普遍現象。
許新年下意識的就要拒絕,但聽某位同僚說道:
“天寒地凍的,手都握不住筆桿子,需要教坊司姑娘們的胸脯暖一暖。”
好幾個月沒碰過女人的許辭舊想了想,就同意了,說道:
“不過今夜家中有事,黃昏前我得回府,夜裡便不歇在教坊司了。”
...........
黃昏!
許七安憑藉神鬼莫測的暗蠱手段,離開靈寶觀,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往許府方向走去。
不管各地災情多麼嚴重,其是內城和皇城,永遠是歌舞昇平,百姓富足安康。
“這就很容易一葉障目呀!”
他感慨一聲,邊走著,邊在街邊張望。
很快,他找到了目標,一個賣青橘的老翁。
老翁坐在街邊,面前擺著兩籮筐的青橘。
青橘味酸,能化痰止咳潤肺,橘皮味重,曬乾後可焚燒驅蚊。
它的藥用價值極強,因此銷量一直很好。
“國師抹了不少胭脂,我得去去味兒........”
許七安本能的買了一袋青橘,然後用皮汁驅除身上的脂粉味。
然後,他忽然意識到——我為什麼要去脂粉味?
當初之所以用青橘汁做掩護,是因為許大郎的人設是“勾欄都不會去”的憨實少年。
全家都這麼認為。
可隨著他的名聲越來越大,教坊司扛把子的名頭就壓不住了。
時至今日,早就不需要遮遮掩掩。
“唉,爺的青春結束了。”
許七安依然仔細的用橘皮汁驅胭脂味,然後提著一袋青橘回家。
可以給鈴音吃!
就當是大哥回家給她送的禮物。
他不緊不慢的踱步到許府門口,耳廓一動,側頭看向身後,只見許二郎騎著駿馬回家來。
二郎也看見了許七安,臉色難掩喜色,急惶惶的勒住馬韁,邊下馬,邊喊道:
“大哥!”
許七安正要點頭回應,卻見許新年反手從馬包裡拿出一袋青橘。
這時,許新年也注意到了大哥手裡的牛油紙袋,定睛一看,是青橘!
“.........”
兄弟倆相顧無言了片刻,誰都沒有提這茬,互相頷首之際,許二叔也回來了。
“寧宴!”
許二叔瞧見久別重逢的侄兒,欣喜不已,儘管昨夜就已經從許玲月那裡得知大郎回來的訊息。
“你可算回來了,你嬸嬸天天為你擔心........”
許二叔翻身下馬,邊說邊從馬包裡拿出一隻鼓脹脹的牛油紙袋。
許二叔瞧見侄兒和兒子手裡的青橘,臉色陡然僵住。
父子、叔侄、兄弟,相顧無言。
爺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