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不經意的負在身後,迅速打了一個手勢。
手勢隱蔽而細微,但身後的銅鑼們悄然的繃緊了神色。
因為這個手勢是打更人衙門的專業手語,意思是:準備行動。
“帶我去查驗一番。”許七安提出要求。
“好,您請。”絡腮鬍漢子一口答應下來。
....答應的太痛快了吧?正常來說,不應該抗議一句:漕運的事不歸打更人管。
嗯,也可以是他慫...許七安思考著,領著同僚們,隨著絡腮鬍進入了船艙,順著狹窄的樓梯,來到底艙。
逐一點亮蠟燭,絡腮鬍漢子領著打更人們查驗了裝滿一個個貨箱的礦石。
一位銅鑼抓了一把細碎的鐵礦石,嘖嘖道:“都是高品質的鐵礦,經過篩選的。”
絡腮鬍漢子笑呵呵幾聲,算是回應。
那位銅鑼不動聲色的丟下鐵礦,用刀鞘頂了一下許七安的腰,眼神示意了一下。
許七安道:“你們繼續查驗。”
他與那銅鑼走到一邊,低聲問:“怎麼了?”
銅鑼壓低聲音:“礦石磨的太細了,品質過於優異。”
許七安沒懂:“這是運往京城的,有什麼問題?”
銅鑼看了眼不遠處的眾人,收回目光,低聲說:“我前些年查過一起工部的貪汙案,便是與鐵礦有關。礦石是以重量還計算的,而不是品質。
“官員為了攫取利益,中飽私囊,會在鐵礦中摻雜碎石,或劣質鐵礦衝量。只要把握一定的度,就不會有問題。”
...就是說,這裡的鐵礦品質太好了...許七安點了點頭。
查驗之後,沒有異常,眾人返回船艙,許七安又提出要求:“把你們的文書交給我看看。”
絡腮鬍順從的取來漕運衙門簽發的文書,確認無誤後,許七安道:“途中沒有遇到什麼狀況吧。”
“哪能啊,這才剛離開禹州。”絡腮鬍漢子說。
呵,那你解釋一下你頭上的綠光...不,血光是什麼意思?
許七安邊走邊觀察船艙,絡腮鬍漢子全程陪同,有問必答,態度好的出奇。
一直到了伙房,四名伙伕坐在小木紮上,沉默的看著許七安等人。
灶房的籮筐裡存放著許多時令蔬菜,看起來頗為新鮮。
許七安笑道:“現在看到菜葉子就兩眼放綠光了,在船上吃了好些天的魚,又腥又難喝。”
他掃過四名伙伕,說道:“對吧。”
一名伙伕瞥了眼絡腮鬍漢子,目光交接,心領神會,露出謙卑的笑容:“是啊,河裡的魚難免會有土腥味,大人金貴,不適應也正常。像我們這樣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早就習慣了。”
“哦,你不懂得去魚腥味。”許七安含笑點頭。
嗯?四名伙伕從許七安意味深長的笑容裡品出了些許古怪。
絡腮鬍漢子亦然,試探道:“大人...”
他話沒說話,下巴就被這位銅鑼從下往上頂了一掌,牙床碰撞,嘣出一口碎牙。
緊接著,那位銅鑼以極快的速度,捶了他胸口兩拳,砰砰...氣力貫穿後背,撕裂差服。
絡腮鬍漢子被捶的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軟綿綿的萎頓倒地。
突然出手的許七安不再關注他,回頭一個掃腿,掃斷一名伙伕的肋骨,然後以武者的力速雙a,捶斷了剩餘三名伙伕的胸骨。
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
儘管如此,灶房內的打鬥依舊吸引了外頭雙方的注視。
許七安喝道:“拿下船上所有人,留活口。”
早就得到手勢提醒的銅鑼們反應極快,毫不猶豫的出手,打翻一名名船工、吏員。
對於人均練氣境的打更人而言,制服一群身手還算不錯的吏員,不比許七安揍許鈴音難多少。
這時,許七安察覺到一股強盛的氣機降落在甲板上,為保絡腮鬍漢子跳水逃脫,他拎著一起出了船艙,來到甲板。
姜律中皺著眉頭,沉吟不語的望著他。
許七安轉頭看了眼自己官船方向,發現張巡撫也被驚動了,站在甲板上眺望這邊,表情凝重。
這艘躉船也是官船,屬於禹州官府,許七安這番作為,與水匪無異。若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緣由,此事不好處理。
“你在幹什麼?”姜律中投來問詢的目光,瞄了眼許七安手裡的絡腮鬍。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