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老匹夫聞言,眯起了眼睛,目光從許七安身上挪開,眺望遠景。
他身上有一股暮氣,暮氣並非貶義詞,只是人們嚮往新生,所以這個詞往往不符合人們的喜好。
老匹夫身上的暮氣,是歲月沉澱出的,比滄桑更滄桑的氣息。
他與國同齡,生在大週末期,見證了兩個朝代興衰更替。
他於亂世中揭竿而起,率領義師推翻暴政,經歷了太多的事,看過太多的人。
暮氣自然而然的浸透到了骨子裡。
奇怪的是,許七安沒有在監正、度情羅漢,乃至兩名金剛等超凡高手身上,看到這樣的暮氣。
是因為他一直身在紅塵嗎.........還是因為他是粗鄙的武夫……許七安心想。
隔了好一會兒,老匹夫緩緩道:
“武宗皇帝造反篡位時,我還沒有閉關。當時大奉皇帝親近奸臣,搞的朝野上下,一塌糊塗。。
“當然,一時的政治渾濁不算什麼,與王朝末期的亂象相比,不值一提。
“武宗是高祖的孫子,其天資不在祖父之下,性格也一樣,都是雄才偉略的梟雄。他利用當時朝野上下對昏君奸臣的不滿,打著清君側的名號,招兵買馬,發動叛亂。
“這很聰明,他若是直接揭竿造反,就不會得民心,也不會得到有識之士的相助。
“當時,他不過是個三品武夫,想在初代監正的眼皮子底下造反,難如登天。
“於是,他很聰明的找來三個幫手:儒家、佛門、當代監正。”
聽到這裡,許七安不得不打斷,詫異道:
“可我聽說,五百年前武宗皇帝造反,儒家至始至終都是袖手旁觀的。”
老匹夫笑呵呵道:
“袖手旁觀,就是最大的幫助。不然,以當時儒家的底蘊,再加一個初代監正,武宗能成功?除非佛陀親自出手。
“儒家早就不滿當時的皇帝,只不過初代監正在其中制衡,讓儒家無可奈何。”
他等了一下,見許七安沒有疑問,繼續說道:
“武宗皇帝起事之初,手底下的兵馬不夠,不足以與整個大奉抗衡,於是把主意打到武林盟。
“而那位負責遊說我出兵的,正是現在的監正。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此事成了,我能拿到什麼好處?武宗不可能把劍州割給我。敗了,我苦心經營一百多年的武林盟,很可能毀於一旦。
“你不妨猜猜,監正他是如何說服我的。”
許七安心裡一動:“是與這個約定有關?”
老匹夫點頭,接著又搖頭:
“準確的說,是一樁交易。
“返回劍州創立武林盟的一百多年裡,我早已晉升三品巔峰,卻始終不能合道。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困難和挫折,是看不到希望。姓姬的當初修為與我相仿,稱帝后氣運加身,修為日進千里,最後踏入一品武夫行列。
“我心裡不太服氣,所以一直沒有不恥下問,向他請教合道境的經驗。”
好一個不恥下問,你這老匹夫,犬戎山的筍都被你奪完了.........許七安心裡無聲吐槽。
“我當時並不知道得氣運者不可長生的規則,幾十年後,在我還沒來得及說服自己之前,姓姬的就成了短命鬼,竟然駕崩了.........”
老匹夫搖搖頭,嗤笑道:
“初代那娘們恐怕哭的稀里嘩啦,哈哈哈。我一直懷疑他是個兔兒。咳咳........總之,我止步三品巔峰多年,無法突破,也看不到突破的希望。
“直到那天,當代監正來找我,他說,只要我願意出兵相助,幫武宗奪來皇位,他就助我晉升二品。”
許七安哈哈笑了起來:
“我明白了,老前輩你被監正坑了。沒想到監正當年也是個老政客。”
老匹夫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現在,我確實晉升二品了。”
這句話說完的十幾秒內,許七安臉上的笑容先是保持不變,然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笑容一點點僵硬,凝固在臉上,最後慢慢消失。
如果此刻有一臺攝影機把全過程拍下來,他的“演技”簡直絕了。
.........許七安目光呆滯的看著老匹夫,嘴唇動了動,艱難的吐字:
“你的意思是,九色蓮藕,不,我的幫忙,就是監正